翌日,天空有些迷蒙的雾气,灰蒙蒙的尘埃以及穿云而下的稀松日光似乎在控诉着澳洲依然肆虐的山火。大约是感知不到太阳的温度,杨梨忽然觉得挺冷,扒了件保暖背心穿上,重启手机时一先一后收到两条讯息。
其一:邱翰念了一夜,求你原谅。(李军)
其二:隔了那么多年,想不到你还是那么狠心、固执。(周迦南)
令杨梨尤觉得困惑的是,邱翰病成那个样子怎么会执着于杨梨的谅解?周迦南与杨梨此前并不认识,为什么是一副老友的口吻?
被窝里,唐旻旻裹紧了铺盖,还赖着床。
杨梨出门前好意提醒唐旻旻,“亲爱的,被赖床太久,赶紧收拾了回家去,提前准备着定亲的事宜。”
唐旻旻鼻息溢出一声“好”,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杨梨在科室一早上忙活下来,身心疲累,匆匆避着邱家的眼光以及满科室疑问的神色下了班。
为了夜班能有个饱满的精神,杨梨早早地躺下睡去。
那是一场极深极深的睡眠,连窗外发生日全食的天象,此起彼伏的震惊声和欢呼声都没能对杨梨的这样梦魇造成丝毫影响。
科幻界有句谶言:人类感知并存在于三维世界,唯一能触摸四维世界的方法就是梦境。
只杨梨的这个梦境再不是因商巫而起。
在一片极亮极亮的夜色里,世界仿佛笼罩在一片远古颜色,人们衣着简朴有着坚定的信仰,巨大的石墙建筑里,人们虔诚地奉香祷告,统一地朝向西北方最高的山脊。
杨梨不费吹灰之力就来到那一片青草欣欣的高原,发现这里的光更加明亮刺眼,打在身体上的温度却一如既往地很适宜。不远处有一座巨大的金字塔形山脉,四边齐崭,只比珠穆朗玛矮不了多少,浑身透露着冷冰冰的金属气息。棱角四周向上发出一片密密麻麻的透明光柱,塔顶的光柱浑圆、颜色愈深。千万里开外连接着一颗巨大无比的球形建筑,便是它在夜里朝大地折射出太阳的光华,映亮世界。
“天”之大,若敢抬头仰望,便会生出要立刻塌下来的强烈错觉。
下一刻,杨梨便身在塔顶的光柱里,以近乎光的速度在里面迅速攀升,恰似通天的电梯一般,只是这“电梯”并不是依靠着电场,而是依靠着磁场。猛然的失重并没有让杨梨产生任何不适应,还仿然产生一种驾轻就熟的错觉。
不足一眼错漏的瞬息,她的身体就正正好停在了天方那颗大球体的底端……
忽然间,杨梨的身后,被一柄十字剑刺入……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手机闹钟打破了梦境,杨梨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看手机——17:25分,原来闹钟已经响过三回了。
杨梨惊恐地摸了摸自己腰背处的四瓣花胎记,犹觉后怕……
遭了,要迟到了!
杨梨赶紧披了衣服,一路小跑着冲向科室。
本来应该担心接班迟到的杨梨,脑子里竟猛然窜出一个不合时宜的词汇,一个早已被现代科学当作笑话的词汇——天圆地方。
(日全食:是日食的一种,即在地球上的部分地点太阳光被月亮全部遮住的天文现象。日全食分为初亏、食既、食甚、生光、复原五个阶段。由于月球比地球小,只有在月球本影中的人们才能看到日全食。民间称此现象为天狗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