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桂回到浮桂山,假装没事人一样往家走,其实心里急的不行,一进家门就冲进自己的房里,什么三七人参,还有消炎止痛的草药一股脑的往口袋里装,之后背上口袋就要往外走。
“又干什么去?”还没走出大门,就听见背后有人喊。青桂心想完蛋了,被大哥哥发现了,完了完了肯定走不掉了。
她回过头一脸谄媚样:“额,我刚才听说山北边有只小鸟受伤了,这不我就替大哥哥看看去嘛。要不大哥哥这么忙还得亲自去,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嘿嘿正好练练医术。”说完尴尬的搓了搓手。这话说出口她自己都觉得心虚,何况大哥青柳。
“不用了,我现在刚好无事,出去走一走也罢。”青柳本是侧着身,说出这句话后转过头直视青桂的眼睛,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可是大哥哥……”
“桂儿!最近外面危险的很,山外出了什么事你不是不知道,爹娘一再告诫不许乱跑,你还同小杨一起出去胡闹!”
“大哥哥我……”
“好了!小杨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你在家老实待着,我去找他。”说完把青桂拽进房里回身反锁了门,自己一个转身不见了。
青桂知道大哥哥出了浮桂山了,只有出山的时候大家才会动用灵力。可是她现在出不去的话那个男子怎么办,大哥哥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难道眼看着他死吗?她想喊人,爹娘二姐姐谁都可以,她要告诉他们有个受伤的人需要疗伤。可是转念一想,现在大家都不敢出去,就算叫来人又怎么样呢,还是不会去救他。
这时候突然有个什么东西砸在窗框上,发出“当”的一声。青桂连忙走到窗前,从窗缝里发现右边围墙上躺着一个人,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着狗尾巴草,一只手枕在头下,另一只手里握着一块小石头。看着他挑衅的样子青桂生气急了。
“臭拨浪鼓,这下我被锁在屋子里了,你满意了吧?”说着说着青桂哭了起来,眼泪掉在窗台上,木制的窗台板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墙头上的人一下子跳下来,走到窗前,有些委屈的说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还不是你和青杨不听话。哎呀我说你怎么这么爱哭啊,出不去就老实在家呗还至于掉金豆子?还有啊我叫谷茵,不许再叫我啊啊……”
话还没说完,青桂猛地打开窗,只见谷茵捂着额头表情痛苦,颤抖着伸出食指指着她,许久才缓过来。
“你这个疯婆娘,开窗之前知会一声不行啊,头差点被你撞掉。”
“切,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疼就忍不了了?”
“我……好男不跟女斗哼,我可要回家吃饭了。”
“哎等一下”
“又怎么啦”谷茵不情愿的倒回来,头也不转的斜着眼道。
“我问你,我们是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谷茵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搞蒙了,转过头看着她,嘴里含糊着回答:“嗯啊”
“那我对你好不好?”
“好?怎么算好?留个全尸算不算?”
“没跟你开玩笑。”青桂提高了音量焦急的说。
“不好,衣服也不给我洗,头发也不替我绑,饭也不给我做……”
“你到底有没有个正经!”青桂的眼泪又滴了下来。
谷茵知道她生气了,连忙赔笑道:“姑奶奶有事儿咱直说,别老哭成吗,我最怕小姑娘哭鼻子了。”
“那我现在想叫你帮我一个忙,你帮不帮。”青桂擦擦眼泪。
“什么忙?把你放出去?你还想出去?真不知道外面到底有什么好。”说着谷茵摇着头转身就要走。
“谷茵!”青桂带着哭腔喊到。
谷茵吓了一跳,心想这姑奶奶到底怎么了,也不是第一次被锁到屋子里怎么今天这个样子?还是她真的有什么要紧事?刚才青柳说出去找青杨,难道是青杨?
“到底怎么回事?青杨出事了?”
“不是他,是个陌生人,一个快要死了的陌生人。”
青桂把所有经过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谷茵气的不成样子。
“我说你怎么谁都敢救啊,山里的就算了,他可是外面的人。这也罢了,问题是你居然还被他看到了,既然知道他不是普通人为什么还要管?万一他是那个魔头,被他知道附近有活物,村子就遭殃了你懂不懂?”
“我知道,可他一定不是坏人,他身上的伤就是被邪物所伤,我救他的时候伤口还在冒黑气……”
“那也不行!反正我是不会让你出去做这种傻事的!”
“我不能眼看着他死。我们一家子都是村里的医者,爹娘也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而且我觉得他不是坏人,当初你和你娘也是我爹从外面救回来的呀。”青桂眼睛已经肿起来,抽噎着把话说完,睁着大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眼前的人。
是啊,当初要不是霍伯父,他们谁也逃不掉。谷茵有些动摇了,眼神也软了下来。
“他现在在哪?”
“在一条小溪旁的山洞里。”青桂重新燃起了希望。
“意识清醒吗?”
“不太乐观,我离开的时候已经昏死过去了。”
“那说好,给他上完药,在他清醒之前我们必须离开。”谷茵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凝重。
“没问题,都听你的。”
青桂笑了,挂着泪珠的眼睛弯弯的,谷茵心底起了一圈涟漪。
“找个石头把锁砸开吧,我爹在屋子周围设了障,只能从门走出去。”
“我说你是真笨啊,那么大的动静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要逃走是吧?伯父伯母和青昙都去出诊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我们得悄悄的谁也别惊动。在这等我一下。”
谷茵再次出现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枚针,往锁眼里捅了几下就打开了。青桂心悦诚服的给他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谷茵很是受用。
于是两人一起来到了山洞。周围已经没有了三哥哥的身影,估计被大哥哥带回去了。青桂将带来的草药捣烂敷在伤口上,那人吃痛皱了皱眉。青桂又检查了一遍,除了肩膀的伤以外,全身大大小小还有数十道伤口,全都散着黑气,应该是同一场搏斗导致,不过都无大碍。
谷茵把衣摆撕下一块放在水里洗了洗,又将青桂带来的空水壶打满,盖好盖子看着溪水出了神:他身上的伤怎么和父亲的这般相似?可是重伤父亲的岳恒早已被地府鬼帝制服魂飞魄散了,不可能再为非作歹了呀。
正想着,突然传来青桂催促的声音,于是他摇了摇头不再思考。
“怎么去了这么久,磨磨蹭蹭的。”青桂没好气的问。
“我这衣服都脏成什么样了,用来擦伤口不得好好洗洗吗。还不都怪你,也不给我洗衣服…哎疼疼疼,你怎么打人呢……”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躺在地下的男子呢喃着什么,二人连将耳朵凑近听:“墨风剑?不可能…他已经被我师父打的魂飞魄散了…你到底是谁…”
翻来覆去就拼凑成这么一段话就再没别的了。
“什么墨风剑,什么魂飞魄散,他到底在说什么啊?”青桂一脸狐疑。
谷茵摊了摊手,随后走到洞口坐下,表情凝重,瞳孔开始地震:墨风剑!不就是害我族人,伤我父亲的那把邪剑!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它又为祸世间?看来他是地府的人,当年将岳恒打败并镇压的正是地府东方鬼帝蔡郁垒,但镇压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只是过了许久才传出岳恒已经魂飞魄散的消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今在世间兴风作浪的魔头又是什么来历呢?
青桂一边擦拭男子的伤口,一边望向谷茵,刚才听完男子的呓语他就十分不对头,这会儿又是一个人沉思时不时攥起拳头。青桂走到谷茵面前,双手抱在胸前,故作老成的说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别忘了现在我们俩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飞不了。”
青桂说完看谷茵还是没理她,来回踱了两步,突然一下把脸靠近他的面前,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坏笑着说:“你要是再不告诉我,我就把你那次……”
还没说完,青桂发现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从脸颊开始到耳朵,再到脖子,像被蒸熟了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谷茵臊的赶紧跑进洞里,背对着洞口直挺挺的站着。
“害什么羞嘛,那次你从山坡上滚下来,我和爹爹带着药去你家的时候,你身上可只剩一件小衣哦。”
“你!”谷茵转过身瞪着眼睛,气的鼻子一鼓一鼓的。
“哎呀好啦好啦,我从今以后再也不提这件事了,不生气不生气。”青桂走过来像抚摸小猫咪一样捋了几下他的后背。
“你们是什么人!”
两人定定神,说话的正是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他醒过来了,还站了起来,一只手扶着石壁,另一只斜斜的举着剑。
谷茵看到这情景下意识的把青桂拉到身后眯着眼说:“什么什么人,你的小命儿是这位姑娘救回来的,你就这么谢人家?”
“我的命不须别人救,奉劝二位赶紧离开,否则别管怪我不客气!”说完脊梁又直了几分。
“我说兄弟,你连剑都举不平,站也站不直,你想怎么个不客气法?”
“别听他的,他跟你开玩笑呢。怎么样伤口还疼吗?我刚刚看你倒在小溪旁边就把你给背到这来了,我们不是坏人,就是想行个善做个好事儿。”
青桂把谷茵刚刚打满的水壶慢慢递给他:“这里是洞外的溪水,你该口渴了吧。”
那人却不领情,一把将水壶打翻在地冷笑说:“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在下奉劝你们最好马上离开。否则神仙来了也难保二位。”
“呦呵,仗着自己伤好了就不认恩人了是吧,行,桂儿走!”谷茵气呼呼的拉着青桂出了山洞。
“你别拉我啊,不能走,我说你别……”
那人举着剑僵了良久,当再也听不见一点声音的时候他颓然的瘫在了地上,刚刚杀气腾腾的眼神逐渐暗淡最终变为愧疚:抱歉,你们实在不可在我身边太久,否则必会召来杀身之祸。恩情在下铭记于心,他日若侥幸偷生,定当重谢。一低头,他看见伤口上的草药,哑然失笑:墨风剑的伤普通的草药怎会有疗效?现在不过是借着几丝真气护体邪气尚未侵入心脉而已,这次怕是混不过了。想到这他又笑了笑,这恩情恐怕等不来他的重谢了。
“吧嗒”
一块碎石的掉落打断了思绪,他挣扎着坐起来,拾起了地上被自己打翻的水壶。幸好里面还有一些水,刚要送到嘴边就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随之便喷出一口猩红的鲜血。要结束了吗?任务没有完成,师父他老人家又会亲自出山吧。给师弟们的信号不知他们有没有收到,希望他们赶快回去,千万不要逞一时之勇……
血一直在流,从嘴巴,鼻子,耳朵,眼睛,从每一个毛孔里渗出来,山洞里死一般的寂静。
青桂回来见到他的时候,那个人像是刚从血罐子里捞出来一样,一身黑色的衣服完全湿透,身下还汪着血。青桂惊呼一声,抓起手腕摸了许久,没有发现一丝跳动的迹象。
“怎么回事,他这是怎么了,是我的药没有效果?还是我的药方出了问题,你醒醒啊。”青桂喃喃自语,眼泪溅在血泊里,带起一朵血色的烟火。
“我要把他带回去,我要把他带回去,不能让他死在我手里。爹娘一定有办法,他们一定有办法的。”
“青桂这不是你的错,那些消炎止痛的草药不会有问题的,那日楚芯手臂被割伤,我见你也是用的这些草药,不会是你的问题。”谷茵用双手死死的捆住青桂,努力让她冷静下来。
“不,不,所有药剂都因人而异。我怎么这么蠢,随随便便装了点草药就想来救人。我怎么这么愚蠢。”青桂歇斯底里的大哭
谷茵也没有料到会是现在这个局面。他知道这个男子九成是被墨风剑所伤,很是凶险。但是看着青桂胜券在握的样子,还以为她是有把握的。现在看来,是小看了这把邪剑。
“谷茵,你先回去吧。要是有人问你去哪了就跟以前一样,说是去后山看白毛鱼打架了。千万别说今天见过我。”青桂突然冷静下来。
“我不会走。你要带他进村是不是?你想过后果吗?刚刚在路上告诉你的那些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如果他不属于地府,而是一个别有用心的人,这只是他的苦肉计,目的就是要进村达成他不为人知的目的,又该怎么办?”
“那就把他带到山外面的兰花谷,那里离村子近,但是又没有进入到屏障里也不会知道我们在附近。”
“青桂!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
“没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