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有些嫌恶的看了赵溪亭一眼,车老爷眼露嘲讽。
说他什么都不打紧,可这话开口宋寒烟也尴尬,刚想跟赵老爷争辩两句,便被宋寒烟抢过话头。
“车老爷误会了,令千金失踪一事牵扯内宅,夫君身为男子,不好进入贵府内宅,这才找妾身前来。”
她轻呡唇角,眼角眉梢都带着淡淡的笑意,被讽刺也没放在心上,一派落落大方之相。
就连赵溪亭也对她有些另眼相看,原来以为她是个泼辣的美娇娘,而今看来,端庄贤淑也不在话下。
车夫人闻言,原本僵着的脸色好了不少,她原本认为,大理寺查案必定要查案发现场,若是内宅让旁的男子进去了,怕阖府上下女眷的声誉也不好,而今见他们思虑周全,原本心中的不满消散了许多。
就连车老爷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可嘴上却还是不饶人,“你们大理寺的办案效率也太差了些,这么些时日,多少女子失踪都未曾查清背后之人,这让我们日后如何安心?”
大理寺衙门的能力直接决定了他们在人身安全,这让车老爷夫妇如何不着急?
更何况倘若不是大理寺办案效率低下,早早将背后之人给抓出来,他女儿也不会丢了。
虽然自家人不嫌弃,可经过这样的事情,女儿找回来之后,如何正常的嫁人过日子?
以后还怎么好做人呢!
车夫人微蹙秀眉,带着告诫唤道:“老爷。”
他们现在可得仰仗着大理寺人才能将女儿找回来,这样嘴巴没个把门,得罪了人家,人家不肯尽心可怎么好?
比起车老爷气盛,车夫人的脑袋显然清明的多。
车老爷见状顿时便不说话了。
车夫人对宋寒烟与赵溪亭饱含歉意的笑了笑,“夫人,妾身这便带您去小女闺房。”
她是个明白人,知道事到如今,责怪是没有用处的,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力辅助衙门办案,尽快找回女儿才是要紧。
宋寒烟对赵溪亭微微颔首,“妾身先去了。”
得到首肯之后,跟车夫人一道往内宅去,“夫人,不知车小姐失踪之时,身边可有人伺候?”
“小女跟前有两个贴身丫头,这次都被抓走了。”车夫人似是有些怜惜的叹了口气,“都是可怜的孩子。”
车小姐还有人全力寻找,可那两个丫头死活却是无人问。
闻言,宋寒烟心里微微叹息,“这么说,贵府连带小姐一共失踪了三名女子?”这么大的阵仗,难道没人发现?
“失踪之时是夜晚,早起在外伺候的丫头发现小女未醒进屋查看,这才发现不仅仅是小女,两个丫头也不见人影。”
按照车夫人这话来说,车小姐身边伺候的人不少,而且她院里的下人发现小姐失踪之前,一点异常也没有发现?
贼人是能飞天遁地不成?
宋寒烟心里更为不解。
说话间到了车小姐的院落,一边引着宋寒烟进门,车夫人一边介绍,“这便是小女常住的小院,正屋小女居住,几个侧间住的都是下人。”
这是一座典型的闺阁小院,院落里满是各色花草,处处精致。
推门进入正屋,正对门口的墙上挂着一幅画风清婉的大雁南飞图,下头放着一把红木太师椅,左侧间是书房,右侧间是寝室,都用轻纱帘子挡着。
“这是已经收拾过的?”
首先往书房看了一眼,宋寒烟回过头来问道。
“并未。”车夫人摇头,“小女行事做派一向有条有理,这里从不让下人进来,这里应当是小女亲自整理的。”
引着宋寒烟往寝室那边走,车夫人轻声道:“这便是小女失踪后的场景,妾身愚见,想着若是擅自收拾了,破坏了什么要紧的线索可这么好?于是便想着,等大人来查之后再行收拾也不迟。”
反正这里暂时也没有人居住。
车夫人眉宇间带着浓稠的怅然与苦痛。
“夫人大义。”宋寒烟赞赏的点了点头,她说的半点不假。
“这里看上去整洁干净,案发时车小姐应当没有挣扎?”难道是熟人作案?
宋寒烟眉心微蹙,“这段时间贵府是否有客造访?”
“小女失踪之前?”车夫人回忆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并没有,我们偏安一偶,平日间无人登门。”
那倒是奇怪了,“那之后呢?”宋寒烟又问。
“也没有,小女失踪前三个月至今,蔽府一直不曾迎客,说来,大人与您还是今年来蔽府的第一个客人呢。”
这样么?
宋寒烟点了点头,将这里里里外外都翻看了一番,着重观察门窗与陈设。
在糊着窗户的纸上发现了不小大大小小的洞,宋寒烟不禁疑惑:“这是……”
“前两日大雨,想是那时弄坏的,还没有来得及更换。”
女儿都失踪了,谁还有心情去管窗户纸?
宋寒烟心下了然,“夫人莫要过于伤怀,令千金吉人自有天相,必不会出事的。”
“夫人也是女人,失踪这么些天,我那苦命的姑娘便是找回来,名声也是坏了的……好在与她从小定亲的人家未曾露出嫌弃之意,小女还有一丝活路罢了。”
同为女子,想到自己失踪那段时间黄四娘的处境,宋寒烟心里不是个滋味。
“会好的。”
在现在的车夫人面前,一切的安慰都是苍白而又无力的,可除了这样的安慰,宋寒烟实在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她一脸为难的样子被车夫人看在眼里,宋寒烟年轻的容颜似是与她那个苦命的女儿有些许的重合,车夫人只觉得心中一酸。
“夫人不必如此,倘若不嫌弃蔽府简陋,日后可时常来坐坐。”
宋寒烟没有拒绝,这桩案子一天没有告破,赵溪亭就要为了这件事奔波一日,她作为妻子自是要帮忙,日后少不得还要来车府几趟。
“您的话我记在心里了,到时上门来,请夫人不要嫌弃才是。”
这话说的车夫人心中舒畅,“哪里的话?夫人不嫌蔽府简陋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