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心里都明白这其中的缘故,可就唯有赵溪亭想不通,觉得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夫人,这便是这个月的账本,请夫人过目。”
中年管事毕恭毕敬,手中呈上两本账本,一是内院一是外院。
宋寒烟点了点头,示意秋儿接过,“辛苦渤管事了,账本我会看,你先下去吧。”
他躬身对宋寒烟行礼,可却并未离开,有些欲言又止的看向她。
见状,宋寒烟眼珠一转,“秋儿,你先去将账本放我桌上,再磨好墨。”
“是。”
等秋儿出去了之后,宋寒烟这才看向渤管事,“有话不妨直说。”
“那老奴便僭越了。”渤管事恭敬的对宋寒烟稽首,“上月老爷夫人经常不在家中,奴才多有偷懒耍闲,该如何处置,请夫人示下。”
这件事宋寒烟倒是不太清楚,一般来说都是蜜儿留守在家,那丫头虽然泼辣,可却也最是心软不过的,若是跟她一道的丫头子们不听话,她顶多是自己训诫,来跟宋寒烟告状的事情却是极少。
现在让渤管事开口了,那想必事情已经闹起来了。
宋寒烟想了想,道:“酌情处置吧,轻的罚没月银了事,那屡教不改的,或打板子或发卖,你决断吧,等事情了解了自来回我便是。”
有些事情需要宋寒烟亲力亲为,有些事情确实能够转交给管事料理的,管教下人的事情,自然是要管事担上些责任了。
对于这样的处置结果,渤管事并未意外,恭敬的对宋寒烟作揖,口中道:“多谢夫人看重,老奴定当尽心竭力。”
“你是母亲的人,若是得用,我自是会重用你的。”宋寒烟抿唇微笑,“虽我进门日子浅,可对于咱们赵家的做派也不敢违背,能得力的下人,生老病死一概有说法。”
渤管事松了口气,又对宋寒烟连连道谢。
他在赵夫人处,虽然也受了不少提点看重,可然而,若要跟在宋寒烟这里遭受到的重用比起来,还是差了些。
至少他若是在赵夫人手里,这辈子都别想做到内院亦或者外院总管的位置上,可在找寒烟这里一来便是这个位置。
虽然宋寒烟这里的油水可能不比赵夫人那儿足,可礼遇却多多了。
这便是好处。
也正是因此,所以渤管事才会这般尽心对待宋寒烟的吩咐。
这样的结果,宋寒烟满意的微微颔首,“渤管事客气了,你先下去吧。”
含笑将人给打发走了之后,宋寒烟叹了口气,起身去里屋。
“夫人,那起子不听话的下人也太过了些,夫人不过是出门几日,便这般不懂规矩。”秋儿不禁有些愤愤,“那蜜儿也是,若有下人不尽心,合该来禀告夫人才是,还替那些人给瞒着。”
似笑非笑的看了秋儿一眼,宋寒烟没有立即接话。
见状,秋儿不禁有些讪讪,“夫人打算怎么料理蜜儿?”
那些正主交给渤管事去处置了,可蜜儿却是宋寒烟跟前的丫头,渤管事就算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伸手到宋寒烟跟前来,若说要处置,自然只能是宋寒烟来了。
毕竟是在一起相处多时的姐妹,虽然秋儿时常对蜜儿恨铁不成钢,可然而,却是不希望她遭到重罚的。
“倘若是你,该如何处置蜜儿?”
秋儿跟蜜儿的关系,宋寒烟当然知道,这是人之常情。
可然而,若她对蜜儿的处置方式有些私信,宋寒烟心中难免不快。
做主子的,谁会希望下人之间都情比金坚呢?
忽然之间,宋寒烟好像明白了从前赵溪亭说过的话。
一时怔住了。
秋儿被宋寒烟问住了,她呆呆的看着宋寒烟好一会儿,等到她或有些不耐了,这才呐呐道:“夫人该好生训斥一番,再罚没月银。”
这样的处置不重,可毕竟蜜儿也没有做什么,这般处置也不算轻了。
宋寒烟不无不可的点头,“便按照你说的做吧。”
看向秋儿,她道:“你去处置。”
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落到自己头上,秋儿微微一愣,看向宋寒烟的眼神带着点点茫然无措,“夫人……”
没有听秋儿诉苦的意思,宋寒烟摆了摆手,径直道:“去吧。”
虽然心中依然惴惴,可然而,秋儿却不敢违抗主子的意思,躬身出去了。
独留宋寒烟一人在书桌面前坐着,面容怔然。
赵溪亭来的时候,便瞧见宋寒烟如此这般,不禁有些奇怪,“夫人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府里的人招惹她不高兴了?
即便赵溪亭不管府里的事情,可阳灯会时不时的被拍在宋寒烟身边保护,府里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点。
阳灯并不是嚼舌根的人,也没有就此事对赵溪亭多说什么。
可他表现出来的一样与对府里下人的不齿,已经让赵溪亭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若有不听话的下人,随手料理了便是。”
漫不经心的走到宋寒烟跟前坐下,在赵溪亭的眼中,几个不听话的下人根本就不算什么,能用就留下,不能用就卖了,无须这般自寻烦恼。
有些好笑的瞪了赵溪亭一眼,宋寒烟轻轻摇头,“妾身并不是因为下人而烦恼。”
那倒是奇怪了,“既然不是因为下人,那夫人因何事不快?”
难道又是那起子外事?
“说句不敬的话,站在主子的位置上看奴才,便如同皇上看臣子。”宋寒烟看向赵溪亭,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晶亮。
“做主子的,需要奴才忠心、会办事,至于办事的手段……只要不过于狠厉骇人,便无伤大雅。”
她要的是结果,并非过程,相信皇上也是一样。
只要臣子能够为国办事,为朝廷尽忠,那私底下究竟是个什么做派,皇帝应当不是很关心。
“是这么个道理。”赵溪亭点头,心里还是疑惑,平白无故的,宋寒烟想这些做什么。
回过头来看向赵溪亭,宋寒烟带着恍悟道:“妾身好像明白了皇上为什么一再搁置礼部尚书犯案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