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秋虽然心中憋闷,可却还是低下头,带着些歉意道:“下官有些急躁了,请赵大人多担待。”
“人之常情,本官理解。”赵溪亭并未多说什么,缓缓点头,可眼神却晦暗难明。
原本便不是一个地方的人,陈金秋虽然忌惮赵溪亭,可却也没有真的怕了他。
“赵大人理解便好,既然如此,便请赵大人解释一下,为何将外人放入大理寺监牢之中?”
“大理寺是我的地方,本官让人进来见见犯人帮助查案,有什么问题么?”
这种事情原本便是赵溪亭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是闹到皇上跟前,赵溪亭这话也没有什么毛病。
“可你夫人杀了人。”陈金秋冷笑一声,步步紧逼道:“虽说这樵夫是死囚,可如今所有的线索都在她身上,尊夫人此举……令人存疑啊,所以必须要抓起来!”
“可她是官眷!”赵溪亭紧紧盯着陈金秋,胸中怒气翻涌,可他却不能失控。
陈金秀半点没将他放在眼中,“官眷又如何?皇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区区官眷?”
就算是天王老子犯了事儿,也得被抓起来。
他盯着赵溪亭的眼睛,眼中忽而渗出几分恶意,“赵大人莫要忘了,大理寺与刑部,办案抓犯人是责任!可不要因为宋寒烟是你老婆而包庇于她。”
赵溪亭神色不动,“本朝官眷犯案,没有确凿的人证无证,不得擅自抓人,这条律例,想必陈大人也是知道的。”
“人证物证?”陈金秋似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轻嗤一声,“赵大人,前脚你夫人见了樵夫从大牢里出来,后脚他便死了,凶器正是你夫人今儿戴的发钗,这你如何解释?”
这些赵溪亭当然都知道,可然而他就是不相信宋寒烟会这般鲁莽。
更何况这件事并非没有疑点在其中。
“那血迹呢?我夫人出来时身上可没有半点血迹,陈大人可别说是擦了。”
陈金秋挑眉,“有何不可?”
以宋寒烟在大牢里的时间来说,并非没有时间擦拭身上的血迹,就算出来的时候干干净净,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似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赵溪亭轻嗤一声,“陈大人恐怕是贵人多忘事,手上脸上的血迹可以擦掉,可衣裳上的,怎么擦?”
血迹一旦沾到衣服上,除非清洗,不然的话不可能没有痕迹,
“方才陈大人也见过那尸体了,血迹溅出老远,若人当真是寒烟杀的,难不成陈大人认为,内子在牢中洗了衣裳?”还干的这么快。
这不是在说笑么?
牢狱之中,别说洗衣裳了,就连水都没有,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儿。
陈金秋无言以对,可然而却还是不愿退步,“即便有疑点,可狱卒们的意南京都看见了,前脚你老婆进的大牢,后脚那樵夫便死了,其中无一人进去,这你怎么解释?”
“其中必定有猫腻!”
不管他说什么,赵溪亭就是不愿意让陈金秋将人带走,这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倘若让他把宋寒烟给带走了,那宋寒烟可就凶多吉少了。
“既然如此,赵大人便更要配合下官办案了,这样才能够让尊夫人早些洗脱罪责不是?”
陈金秋眼珠一转,似是忽然明白为什么赵溪亭会这么坚持了似的,他含笑缓缓上前道:“倘若赵大人不想要自家背负这样的罪孽,何不换一位妻子呢?”
当初赵翼泉不就是这样做的么?
同为兄弟,陈金秋觉得,赵翼泉做的出来的事情,赵溪亭必定也做得出来。
朝中上下也没有人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毕竟,罪妇是不可能作为正妻存在的。
“以赵大人今日的地位,想必有不少人家愿意将闺阁贵女嫁给赵大人。”
宋寒烟出身低,当初赵溪亭为什么将宋寒烟娶回来,陈金秋多少也知道个大概。
被家里强压着娶回家的女人,还对自己没有帮助,陈金秋觉得,赵溪亭对宋寒烟必定没有太多感情,只不过是碍于孝道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赵溪亭就差翻个白眼给他看了,“陈大人,并非所有人都是负心汉。”
同在一朝为官,谁不知道谁?
陈金秋抛弃糟糠之妻的事情,朝野之间谁人不知?
负心汉的名声,对于男子而言不算什么,赵溪亭虽然不齿,可却也明白这个道理。
“你!”
陈金秋万万没有想到,赵溪亭竟然会拿这个出来说事。
虽然都说负心汉于男子没有什么,可他这些年来之所以晋升缓慢,未必没有这项名声拖累。
他虽然讨厌别人这样说他,可打心眼里,陈金秋却并不后悔这样做。
知道跟赵溪亭在这里做这些争执没有用处,陈金秋深吸了一口气,“赵大人,您与下官在这儿做这些争执有什么用处?命令是刑部传达,下官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倘若赵溪亭想要将宋寒烟给保下,那就只能去刑部,让他们收回成命。
“刑部?”赵溪亭眼中露出点点笑意,“只要不是皇上的旨意,刑部也得按照规矩办事。”
不能够随意抓官眷,这就是规矩!
在面对宋寒烟的事情上面,赵溪亭半点不退。
“倘若陈大人执意捉拿内子,请拿皇上的圣旨来。”
眼神晦暗不明的盯着赵溪亭许久,陈金秋发出一声处短促的冷笑,“赵夫人可真是金贵,竟然让赵大人连刑部的命令都不放在眼里。”
要皇帝的圣旨?他赵溪亭还真的当宋寒烟是个人物了?
实际上除了赵溪亭的夫人这一身份,宋寒烟根本就没有什么见的人的身份!
打心眼里,陈金秋是看不起宋寒烟的,而同时,也看不起将宋寒烟看得这般重要的赵溪亭。
“大理寺并不归刑部掌管,若是刑部想要来抓人,请按照规矩办事。”
心知事到如今,陈金秋没有办法将宋寒烟给抓走了,赵溪亭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格外真挚了起来,“倘若不按照规矩,本官自当汇报圣上,此事有圣上决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