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池听出她话里的无礼,警告道:
【休得无礼-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有办法让你伸冤,亦能让你再顺利问斩-你可信】
夙霜感觉此言不是仅仅威胁,仿若一张大网隔着纸在释放着森森压力。
她忙忽略过去,现在糅纸成团会显得浪费频繁,容易引起门外时不时观望过来的丫鬟注意,可要继续恢复只会挑起对方更大的怒火,她转念一想,索性怂地在原来的字迹上抄上礼记,薪字盖过旧字,字迹迅速被重叠成脏乱潦草。
在川池那也只能看到模糊的两行字,像鬼画符,惹得他心情极其糟糕,出去狠狠练了一下午的打马吊,马场还未开放比赛,他擅闯去练,被皇后以不顾个人安危和宫中规矩,好胜心过强等理由,罚抄十遍礼记。
贤妃面子过不去,私底下给他加罚三遍礼记。
“三小姐,你这字.....怎的糊成这和稀泥样了?”
师爷回来看到夙霜的字,夸张地吹胡子瞪眼起来:“老夫此生从未见过迩如此顽劣难看的字,字不端,何以正人心?”
夙霜憋着笑道:“师爷莫生气,我这刚刚拿笔,写不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师爷扫一眼丫鬟,丫鬟立马很有眼力见地从袖子里取出一包包裹着鸡腿的纸包,递给师爷,还替老夫人带话道:
“三小姐,老夫人让奴婢关切三小姐,莫要生路推官的气,他和三老爷在学习上都是打小认真吃苦过来的,平日里他们都是亲切平和的,不过小姐不必担心,老夫人已经让人提前给你准备好下午和晚餐,绝不会缺漏小姐的肉饭。”
那意思是向老夫人求助没用,而且午餐真没有了,夙霜看着师爷打开鸡腿准备吃的动作,咽了咽口水,难得骨气一次:
“知道了,本小姐少一顿饿不死,不就是写好字吗?本小姐再练练。”
师爷板着脸将鸡腿的负在身后,严肃地看她一笔一画在纸上写出整整规规的正楷字来,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她前世三年前受过K12加大学四年的教育,看过多少正楷字,横竖折勾,一撇一捺,起笔转折结笔的基本轨迹,都早已印在脑海中,只需要放慢速度,细心去写。
师爷看着端端正在的字,总算神色缓和些,道:
“这样还差不多,接下来的字都要以此为标准,不可怠慢。”
夙霜:.......
万能的上天啊,给她一个打印机吧,她要打印三本礼记!
川池看着那一笔一画缓慢却一改之前的歪歪扭扭的字迹,手中的笔停顿一下:
【你能写端正字-为何潦草之前如白活半辈子】
夙霜的字被他突然吓掉了墨,辛辛苦苦练出来的十个心血字毁于一旦,气得心浮气躁,严重破坏她练字的心境,她咬牙切齿,索性不回复,重新起一行从头抄起来。
没想到对方没收到回复,竟然也开始抄同样的内容起来,那落笔如云烟,笔酣墨饱,速度与美感并存,狠狠地碾压蜗牛式兢兢战战的夙霜。
多久没有这种被优等生赶超的感觉了,还是那么讨厌,夙霜瘪瘪嘴暗骂。
还好他的字现在只在最上端一行显眼地出现,没有从头跟到底的打扰,川池也发现这一点,没再理会她三行字的时间只练了一个字的缓慢艰难。
【你出狱了-牢中没有机会抄礼记】
夙霜的笔再次被吓掉,污了辛苦抄的三个字,就这样他都能猜到吗?
她觉得有必要拉出一张空纸强行解释一番:
【错,我凭借着自己的说故事能力,成功求得一次抄书教化的机会。】
川池笔一顿,好奇地抽出一张白纸:【什么故事】
夙霜笔触轻盈歪歪扭扭,速度却比之前快上不止三倍:
【喜羊羊与灰太狼】
川池:【具体详说】
夙霜:【呵呵,具体共有两百至六百回分解,卖个关子,等我有时间每日定时给你讲述更新吧!】
她相信只要故事未完待续,这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就还有兴趣留她性命。
【那你如何跟官府讲】
川池用她的矛戳她的盾,夙霜对答如流:【同理】
川池觉得她隐瞒了什么,一针见血写:
【你利用他们的多疑-误导他们根据故事去寻线索-这样只会加重你的惩罚】
夙霜没想到他竟然能拆穿她的心思,心中忌惮和畏惧起来,却臭鸭子嘴硬道:
【不要小看一个故事的力量,请拭目以待!】
川池无法确定她写此话时的心理活动,没有多兴致也没有继续质疑,翻看一下上面的聊天记录,字迹正消失到教化两个字,他提笔绕话题回去:
【教化何解】
夙霜被他问得往上查看聊天记录,难得耐心解释:
【官方解释:教以效化,民以风化,通俗解释,严刑拷打不利于生命的可持续成长,以理服人,以德洗心,逐渐让脸皮厚的革面。】
刚说完,便来人了,她忙将聊天记录压在空纸和书页之下。
“三小姐,你可还记得之前说的灰袍人和红袍人的样貌?”
师爷和捕快急匆匆赶过来问夙霜,夙霜一脸茫然:
“灰袍人和红袍人?我有说过这两人吗?”
王六心急:“哎呀,说过说过,就是那夫妻狼!狼!”
夙霜哦了一声,提笔刷刷在纸上画了两张画:
“你们说灰太狼和红太狼啊,是案情有什么发现了吗?”
捕快一提起案情就特别激动:
“是的,我们路推官刚发现这起案情在归元国不止一个,还有很多类似你的案情。”
师爷寄希望于她身上:“是啊,三小姐,你别害怕,只要你好好想想有关案情的信息,官府便能尽快破案,抓获凶手。”
夙霜抬眸看他们:“案情我早便全交代了啊!你们不是抓了那偷御状的了吗?”
搞了这么些天,他们还没审问出结果啊!
师爷和捕快有些挫败感,叹了口气道:
“那人嘴巴咬得紧,我们已经用了六次鞭刑,他依旧只说偷御状只是冒充你给自己的娘一个交代,他四年前因为偷银子被判三年,出狱后没有赦免无罪御状,他便永远被背上小偷的骂名,在村里哪家掉东西了都可能会赖上他身上,故他在城中呆了三个月,未敢回村子去看父母。”
捕快和师爷皆很为难,他们现在都有些相信那人说的话是真的了。
夙霜扫他们一眼,不知道路启为何只派他们过来,而不是亲自过来问她,难不成他还有亲属回避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