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婆婆,今日讲什么故事呀?”
一个小女孩梳着两个羊角辫,坐在婆婆身边,两个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直盯着婆婆那慈祥的面容。
“今日,给你来个桃花醉。”
婆婆勾起唇,声音略微有些沧桑。
......
山上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长相凶神恶煞的山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且个个都武功高强。
随着山贼的队伍越来越大,为首的一个刀疤脸在西凉山占地为王,一手建立虎门寨。
刚刚登上皇位的皇帝是愁眉不展,每日里净为此事发愁,可奈何国力不足,只得感伤。
刀疤脸无论所到何处,都会满载而归,他粗犷手臂上的双绳铁锤就从未有过败局,再加上本来就生得一副人高马大,自然是战无不胜。
有一次刀疤脸路过一家酒馆时,一时间酒瘾大犯,让弟兄们把装满了东西的马车放在路边,便钻进了酒馆。
店内只有两人,一个弓腰驼背面色沧桑的老头,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
那姑娘大概也就十四岁芳龄的模样,一双大眼睛好生水灵,两个羊角辫在秀气的头上显得格外活泼,一手端着酒水一手拿着抹布。
老头倒是显得有些害怕,动作什么的都很拘谨,刀疤脸也是凶猛惯了,到店内突然拍桌子吼道“来,给大爷来五碗烈酒,辣不到爷的舌头,爷就提个头走。”
老头听到这话一哆嗦,小姑娘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手遮掩住嘴角,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一开口,声音也是很动听。
姑娘道“你这络腮胡子怎么到这儿讨烈酒,我们家可是杜丹酒。”
望着姑娘在那笑,刀疤脸一时失了魂,但很快也就缓过神来,不端正的坐在椅子上,锤子一放,大呵一声“拿酒!”
那一晚,刀疤脸在那家酒馆喝了一宿,他这辈子倒是没有喝上过几口清酒,一直都是烈酒解愁,但没想到杜丹酒倒也算是香甜。
特别是加上那小姑娘,在一旁和他聊上几句杜丹酒的制作方法,偶尔还会小哼几曲,这酒喝到嘴里就变得美味了。
夜深,外面的弟兄睡去了大半,刀疤脸不嗜睡的一个人,今夜竟也如此的疲惫,缓缓趴在桌子上睡去。
可谁知一睁眼,便看到那熊熊的火光冲天,酒馆的木头桌子很快就被点燃,挥去头上的那根木头,便看到了火光中的小姑娘。
小姑娘手拿水盆,脸上都是黑漆漆的,但那双眼睛依旧灵秀。
“跟我走,快点!”
小姑娘拉着刀疤脸的手,朝着酒馆的小暗道走去,暗道正好连在后院的宽广地。
这次不知起因如何,只是烧坏了酒铺,也烧死了刀疤脸的很多弟兄。
刀疤脸的腿也因为烧伤而落下了残疾,左腿行动变得不方便起来,拿起大锤有些吃力。
再次回到山寨的时候,刀疤脸带着小姑娘,拖着残疾的左腿,身后跟着几个幸存下来的几个弟兄。
小姑娘在山寨住了下来,刀疤脸爱喝那杜丹酒,她也就日日夜夜的酿,每次刀疤脸准备下山的时候,小姑娘都会在他的锤子上面系上几坛子杜丹酒,说是会保佑平安。
日落之时,小姑娘定会在山寨外的墙角处,托着脸看着山下的小道,等着刀疤脸的到来。
每次看到高大的身影在日暮下缓缓走来,小姑娘就会狂奔的跑过去抱住刀疤脸,然后一跃跳在那宽广的肩膀上,让他背着自己走过那点小路。
而刀疤脸也总是叹口气道句“淘气。”
但却从来不会拒绝。
山寨里的人也看出来了大王对小姑娘的倾心,因为他看着小姑娘的眼神就好像带着月光一般的轻柔。
每次夜里,他也从会去小姑娘的房间,拉一拉被子遮挡风寒,甚至山寨深冬的时候,因为山寨里没有干燥的木柴,刀疤脸就把自己房里一道珍藏的桌子劈成了块,点燃了小姑娘房里的碳火。
小姑娘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刀疤脸只是说“我还得喝你的杜丹酒呢。”
可是山寨里的人并不是很喜欢小姑娘,因为他们都怀疑这小姑娘是朝廷的内奸,倒不是平白无故这么说的,自打小姑娘来了山寨以后,好像山寨的所有安排朝廷就了如指掌了,好几次朝廷的进攻,都让山寨损失惨重。
小姑娘十五岁生辰,刀疤脸带她去了后山的一片草地,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星星。
小姑娘问“我要是真是朝廷的内奸怎么办?”
刀疤脸笑了一下,但是没有回答,只是指着远方的一棵大树讲道“若是朝廷来犯,你觉得我们山寨要败了,就从那条小道逃走。”
小姑娘低垂下眼眸,问道“为什么会讲这些?”
刀疤脸把手里的杜丹酒一饮而尽,嘴角无奈的上扬道“你不是昨日把山寨的部署图寄出去了吗?朝廷怕是这次会用大批兵力,我怕我守不住了。”
小姑娘愣住了,手里正在绣着的花手绢也掉在了地上。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小姑娘就是朝廷的内奸。
刀疤脸见状,又接着笑道“傻姑娘,杜丹酒可是朝廷的特有酒,平常人家哪有姑娘会酿,还有那次在酒铺,是你下的迷药吧,不然我怎么会睡得那么熟。”
小姑娘哭了,秀气的脸蛋上梨花带雨,她紧紧的抱住刀疤脸,只是说着对不起三个字。
刀疤脸摇了摇头,道“我不怪你,你也没有办法,况且当初你不是选择救我了吗?我知道你的身份,朝廷当今皇帝老儿的妹妹书萱公主,可是皇帝无情,我不确定他利用你之后会不会杀人灭口,所以才最后告诉你这条小道,以防不测。”
闻言后,小姑娘已经哭到不能言语,她确是朝廷的公主,也确是皇帝让她来除掉山匪,她也明白,皇帝的心头大患便是山匪,但是除掉她这个知晓皇帝如何登上皇位的妹妹,才是一箭双雕的目的,国不能负,她必须这么做。
天色冒出红晕,而寨子外面也传来了军马的声响,刀疤脸笑了笑,只是告诉小姑娘“要真有缘,真想再喝一次杜丹酒。”
小姑娘没有从暗道跑走,而是跟在刀疤脸的身后去了战场。
那日山寨输的很惨,因为所有的部署都被朝廷了如指掌,皇帝成了百姓的大英雄,而刀疤脸和一些弟兄也就此不知去向。
“婆婆,那小姑娘死了吗?”
“刀疤脸是不是也被朝廷捉走了?”旁边另一个小孩子也急着问道。
“你猜啊?”老太婆笑了一下,嘴里抿着杜丹酒,眼睛却带着柔情看着远处店门口的躺在椅子上的白发老头。
老头的左腿,赫然有着烧伤。
孩子们没能听到故事的结局,怏怏不乐地跑开。
那白发老翁起身,走到老太婆的身旁,说道“你怎么把这些杜丹酒都分给了那些毛孩,我怎么办?”
虽然话语责备,但却带有柔情,臂弯一挽,护住了老太婆的白发。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她在君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