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眼泪滑落，李澈醒来，映入眼中的是马车车顶，摇摇晃晃。
揉了揉有些湿润的眼睛，看着外面略有些昏暗的天色，无奈地笑了笑。自己，是有多久没睡觉了？竟然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想必是自己受伤，又动用了许久不曾用的力量，使得身体自动沉睡了一会儿。
还想起了许多往事。
往事如烟，那是过去没有或多或少的留恋，才引起的感慨。可事实上，又有多少人能做到不在乎过去的事呢？
李澈起身，走出车厢，看见坐在马车外的夜雪摇摇欲睡。
见到李澈醒了，慌忙起身，睡意全无，忙说：“你……你醒啦，我……我见你睡着了，然后把你拖到车内。”
她的目光对上李澈的眼睛，又慌忙移开，道：“那个……那个你饿了没有？我刚刚打了一只兔子，可以烤着吃。”说完，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
李澈知道她在想什么，温和地笑了笑。
见到这个笑容，夜雪放心下来。她原本以为李澈既然暴露了身份，必然会和以前不一样，以前的都是他的伪装。
现在看来，他还是以前的他。
她毫不怀疑李澈的身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毫不怀疑，也许是他那非比常人的手段，又或者是他说的话就让人那么信服。
而且，有种奇怪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我没什么事，不怎么饿，天要黑了，看来，今晚又要在马车里面睡一晚了。”
“嗯。”
“嗯……这里离王城还有多远？”
“不知道，我很久没有出过城，连皇宫都没怎么出过门，不过按照走的天数，应该快了吧。”说完，她的表情有些落寞。
“哦。”
“你不是仙人吗？怎么会来凡间的？”夜雪故作轻松地问。
“嗯……”李澈沉吟片刻，老实答道，“跟仇人斗法所致，力量丧失，刚刚你看到的御剑之术，只是小法术。”
“仙人不是无欲无求的吗？怎么还会结仇呢？”夜雪不解，将马车停在路边。
“呵，说是仙人，可事实上在我们那有资格称之为仙人的人少之又少，其余的人不过是芸芸求道者中的一员，还未脱去凡身，又怎可称之为仙人。”
“这么说，你不是仙人？现在只比宗师强上一点？”
“嗯，是这样的。”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了。
自己，这算是化凡吧。
自己在秘境里修炼很久，许多感悟都在里面，但若说飞仙第一步的化凡之境，自己只是靠着感悟强行提升上去，还没有真正在凡间走上一遭。
夜雪似乎有点高兴，此刻天已经黑尽，她将准备好的灯笼点燃，提着灯笼。
红色的光芒映照着她的脸，她与李澈面对面而坐，一双大眼睛看着李澈，眼里有些好奇与兴奋，她又继续问：“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李澈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温和地说：“不知道，毕竟这个世界的法则与我们那里的不同，也就是这个世界是不能修炼的，但是有堪比寻仙境八重的宗师，所以或多或少是可以让我恢复修为的。”
“等我恢复到了一定的修为时，自然就可以回去了。”
“不过，我估计这个过程得有几十年。”
听到有几十年，夜雪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灯火微微摇曳，映照着两人的脸庞。李澈从胸口拿出一块白色的布，却看见白布上粘着一块粉红色的桃花瓣，他愣了愣，想到了什么，看着那块花瓣出神。
夜雪看着那灯火辉映下那张怔怔出神的绝世面容，不由得痴了痴，眼神迷离。
眼前的这个人，仿佛全身都是秘密，又看他那温和地笑容，似乎将所有的秘密装在笑容之下，让人好奇。
李澈看着那片桃花，想到了那座木屋，木屋前桃树轻轻摇曳，树下的人看着他，温柔地笑着。
那一切，仿佛都呈现在眼前，呈现在满天繁星中。
两人又继续前行，伴着一路月光，在夜空下举着红灯笼前行。
星光璀璨，月华撒下莹莹辉光，李澈把那片桃花包在布内，又放回胸口，小心珍藏。
然后他跳上马车顶，头枕着双手躺下，静静地看着夜空。
然后他说道：“公主，不用驾车了，把马车停在路边，今天晚上就休息一夜吧。”
下面的夜雪听到他的话，将马车停下，然后跳上车顶，坐下来，看了看李澈，又抬头看了看天空，顿时就被天上的景色震撼。
她看着天，不由自主地说：“真美啊。”
“是啊，”李澈赞同道：“在上界，也有这么美的星空。不知道与这里的星空，是不是同一个星空。”
夜雪看着看着，脖子有些酸涩，索性也躺了下来。马车顶是平坦的，她一躺下，两人之间间隔不大也不小。
自从夜雪出生以来，久居皇宫，却从未像如今一般，如此地惬意，惬意到就连那颗最小，最暗的星星，都光芒璀璨。
“星星，那是什么？”她问。
李澈答道：“那每一颗星星，都是一颗星辰，有的上面有亿万生灵，有的是百万里荒土。它们看起来很近，实际上在无尽星空中，它们隔着的，是毕生都无法到达的距离。它们有的看起来很璀璨，那可能是百年，甚至是百万年以前发出的光芒。它们有的可能在星空无尽的时光流逝中消失，可它们散发出来的光芒，跨越数万年的变迁来到这里。”
“即使是消失了，百万年后，依然会有人，记得，并且直视他们的光芒。”
“这是，属于他们的星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