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山外,有小城,城池虽然不大,名气却不小。因为背靠九霄山,更因为有一位城中天才,因拜入九霄山山海学府,最终成为武道强者,传说他离开了山海国,甚至前往中域,破碎虚空,登上神台。此城因此得名登神城。
登神城背依九霄山外麓,城池横亘于山谷绝壁之间,因此,只建有两座城门。
如此一来,自登神城至九霄山,也就只有一条道路。此城虽传说出过神灵,却荒僻贫瘠,灵气稀薄,城中根本不适合修炼。
千百年来,登神城内,绝大多数的居民都只是一些不能习武的凡俗之人。当然,这个空有声名的偏僻小城,却也并非一无是处。
登神城内,有一眼灵泉,泉水甘甜澄澈,特别适合用来酿酒,久而久之,登神城的美酒,名闻天下,总算是让登神城的百姓,有了一条绵延传承的生计。
登神泉,登神酒,登神楼。这是山海国最为出名的一个好去处,没有哪一个习武之人,不想喝上一杯登神酒,以此来讨个好彩头,沾一沾神灵的灵气。
登神城每年最热闹的时节,是山海国第一大宗山海学府招生纳徒之日。现如今,不到山海学府招生之日,登神城最为热闹的只有东门。东门之所以热闹,因为这里有登神楼、登神酒。
……
这日清晨时分,从九霄山方向的山道处,缓缓走来一道挺拔身影。此人来的方向,正对着登神城的西门,登神城的西门通往九霄山,看来人年纪修为,应该是一个少年武徒。
此人年纪在十七八岁上下,衣衫破烂,浑身血污,但神态安然,脚步从容,丝毫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
在这样的一个清晨,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孤独少年,纵使这少年显得有些特别,纵使他是来自九霄山方向。
城内的居民还要忙着汲水酿酒,来城内游历的习武之人,则只把目光放在了东门所在,聚焦于登神楼坐落的这个地方,登神楼楼侧小院之内,便是登神泉,楼内才有登神酒。
少年穿过西门,目不斜视,似乎城中喧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虽然衣衫破烂、浑身血污,他的脚步依然坚定,他的目光依然平静。
纵使有金光在天际划过,那是灵婴境武侯的标志,纵使街头有数位武者正各持灵兵利器,正展开一场生死大战,纵使第一樽窖藏千年的登神酒就要现场拍卖……
这身周的喧哗与热闹,竟似与这少年毫不相关,连他的一个眼神也未曾吸引。
看少年的样子,这登神城,不过是他不得不穿行的一条道路罢了,声名赫赫的登神城、登神酒、登神楼,在他的眼中,似乎与一条普通的山道没有什么区别。
“店大欺客啊!杀人啦,杀人啦!”
少年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登神楼前,一位头发花白,胡须蓬乱的邋遢老者,被一位美艳的妇人推倒在了街头,正好倒在了少年的脚前。
老人家眼神迷离,酒气缠身,说他醉了,倒不如说他疯了。那美艳妇人只是把他推出来而已,老人却躺在地上杀猪似的嚎叫,声音虽然响亮,语调、语气却有些昏乱不清。
“小兄弟,别理这个疯子,这些天来,他已经不知来我们登神楼了多少次。也不知他用了什么邪术,每一次都被伙计在酒窖发现,也不知他偷喝了我们多少登神酒。”
这美艳妇人格格一笑,望着停下脚步的少年,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之意,看来因为这个疯癫老人,登神楼损失不小。
少男爱熟妇,熟妇爱少年。美艳妇人见多识广,阅人无数,虽只轻轻瞟了一眼,却也对少年英俊不凡的气质颇为侧目。看的出来,这少年虽然衣衫残破,却与他人有一股截然不同的味道,否则,以美艳妇人的身份,又怎会对郑君出言解释。
当然,妇人不愿追究眼前这位疯癫老人的原因,还有另外一重顾虑。登神楼是做生意的地方,这疯老人虽然疯癫,却极有可能是位有些本领的武者,登神楼的酒窖虽说不是龙潭虎穴,寻常武者却没有随意潜入的本事。
因此,登神楼可以把这位疯老人赶走,却不敢对他做出其他事来。这既是遵守登神城的规矩,也是一种忌惮。
“哼哼,疯子怎么啦,疯子就可以被人看不起,就可以被人当街侮辱么?!”
少年对美艳妇人特殊的关照态度,根本不予理睬,他俯下身去,把疯老人颤悠悠搀扶起来,只冷冷回了那美艳妇人一句,却连一个眼神也未看向她。
“你这少年好生无礼。我好言与你解释,不过是给你们宗门中人一个面子。你可知道,这臭疯子给我们登神楼造成了多少损失,我就是推了他一把,喝骂他几句又算得了什么?!”
丽质难自弃,狂蜂纷纷至。美艳妇人向来以美貌自傲,何曾被人如此无视过,她可以忍受疯王在登神楼内的偷窃行为,却不能容忍被一个翩翩少年无视。
说着话,美艳妇人微一闪身,便拦住了眼前少年与疯老人的去路。站在少年面前,妇人饱满的胸脯起伏,有如一朵长满荆刺的玫瑰花。这妇人竟然已是筑基境八阶武师,实力比少年不知要高出多少。
“便是他真的疯了,你只需要好言将他安顿,或者找人把他送出城去,为何当街推搡,这不是有意羞辱么?!登神楼声名在外,就不怕寒了这南来北往宾客之心么?!”
面对筑基境武师,少年浑然不惧。面对美人,少年更是恍若未见。说着话,少年已经扶着那疯老人,旁若无人就要冲闯过去。
那位疯癫老人此刻却极为老实,就好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依偎在少年的怀中,眼中却不时露出得意的目光,这目光被那美艳妇人看在眼中,直气得粉面通红,手足发抖。
“哪里来的臭小子,你竟敢得罪全楼主,真是找死。全楼主,不要脏了你的玉手,让我来灭了他——”
楼上有人露出头来,为那美艳妇人鸣不平,看这几人的修为,竟已是筑基境武师,带头出声维护之人,更是一位结丹境大武师。
这些人显然是有意讨好那美艳妇人,为博美人好感,甘愿当人家的走狗鹰犬。
“哎哟,孙银师父,我们登神楼的事情,怎么好麻烦诸位。”
这位被称作全楼主的美艳妇人,一声娇笑,把那位名叫孙银的大武师,立刻迷的四肢发酥发麻,只一闪身,已领着几位筑基武师来到了街市之上。
“哪里来的野小子,这老疯子偷了人家的登神酒,全楼主心善,不与他计较,不过是摔了他一跤。你小子怎么反而不识好歹,在此恶言相向,难道是不想活了。”
一位白净青年率先发难,这小子在孙银几人中最年轻,也最英俊,终于有了讨好接近美艳妇人的机会,自然比谁都要主动。
“登神酒多少钱一坛?这位老人家偷了多少,他的酒钱我出。”
少年根本不愿搭理这几个好色之徒,自顾自望着全楼主问道。
“哈哈哈,登神酒名扬天下,就是小小一杯,也价值万金。这老疯子偷喝了无数次,少说也有百万之数。你一个穷小子赔的起么?!”
那白净青年哈哈大笑,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之色。
“全楼主,我这里有一万灵石,够偿还登神楼的损失了吧。”
说着话,少年伸手入怀,竟真的拿出了一张灵石卡。
“我的乖乖,这小子真是大方啊,一出手就是一万灵石,替一位素不相识的老疯子还债,这小子是谁啊。”
围观的武者议论纷纷,就连美艳绝伦的全楼主,也美目上扬,大出意外。
这少年自然不是别人,是刚刚从九霄山上下来的郑君。郑君原本不想管闲事,但他有过疯癫的经历,有过被人歧视的感受。义愤之下,他就是要帮助这位疯老人,甚至不惜把仅有的一万灵石也拿了出来。
郑君将那张抢自张小灰的灵石卡,扔给全楼主,转过身去,就要搀扶着疯老人扬长而去。
“赔了酒钱就想走,你还要全楼主磕头赔罪。嘿嘿,从我的跨下穿过去,当然也可以。”
白净青年挡住了郑君的去路,双腿叉开,张狂无比。
“孙机,你可要把腿抬高点儿,要不然这野小子,可要碰脏你的裤子喽!”
孙银与一众武师哄笑起来,郑君的豪爽,不但激起了他们的贪欲,更激起了这些人的恶念。
“滚开!”
郑君一声怒吼,冲拳而出。
“啊——”
白净青年是筑基境三阶武师。三阶武师,力量只有一万五千斤,郑君暴发出的一拳,竟达到了一万八千斤。随着轰隆巨响,这名叫孙机的白净青年,已嗖的一声,被击飞出数十丈外,躺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
“臭小子,你是找死!”
孙机飞身而起,手持狗头刀,恶狠狠向郑君砍了过来。郑君只是出拳将他震开,并未下杀手。这小子清醒过来之后,不但不知避让,反而凶心大起。
“疯狗刀法。嘿嘿,看不出来,你还真像是一条疯狗。”
孙机的武技,名字的确不雅。名字虽然不好,却颇为厉害。那狗头刀被孙机舞出百道乌光,刀刀有万斤之力。
“既然你如此不要脸,我就打烂你的狗头。”
漫在刀光,郑君毫不退缩,双拳飞舞,刚猛绝伦。
“开灵境武徒,这小子竟然真的是开灵境武徒。”
开灵境的灵力,只能以力融血,让身体的力量倍增。只有筑基成为武师,灵力才能外放,与灵器相辅相成,发挥出灵兵的真正威力。
郑君以开灵武徒的境界,竟然把孙机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在场的武者,不由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