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手蒙住了陆言的眼睛。
陆言愣了一下，开口说道：
“都是异人，光蒙眼睛有啥用……”
说罢伸手想把孔若兮的手拿开。
脖颈处传来略痒的触感，然后是鼻息的湿热。
陆言想也不想便是朝旁一躲。
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他的速度在孔若兮面前的确算不上快。
只觉得右锁骨边的软肉一痛，伸手一摸还渗出一些血液来。
陆言看向孔若兮，企图寻个解释。
但这妹子却迈开一双大长腿，三步并做两步轻灵地躲上了二楼。
陆言张了张嘴，耳畔已经传来房门关闭的声音……
emm……
这亏吃得猝不及防。
有些无奈，挥挥手，绯红的灵力爬上这个小伤口，轻易地愈合了伤痕。
也不会留疤，陆言也就没再管了。
他将“白龙”归鞘，盘坐在沙发上，开始了冥想。
他的精神力大概才是三阶初期，虽然能力特殊，但对战三阶空间异人一战，让他察觉到了漏洞。
精神力的量不足，否则他的镜像能独自解决那个同是初入三阶的异人。
最后……他的镜像存在时间到了，否则他都不用自己进入山洞。
而且精神力和杀道刀法不同，杀道刀法仅仅是杀敌便能提升，但精神力却是要实打实用冥想修炼上去。
在陆言看来，不管现状如何，让实力停滞不前就是最愚蠢的做法。
陆言进入冥想。
二楼却飘扬起古筝的乐声，节奏急促，却不难听出其中的不悦，是《林冲夜奔》。
《夜奔》持续了一会儿，突然一下子中断……
片刻后，筝声再次响起，却是换成了《战台风》……
冥想中的陆言早已不知不觉被带动了心境，冥想画面兀地一变……
先是出现了一个彪型大汉，在沉闷地喝着酒，随后……
他开始蹦迪……
就在陆言要做出反应强行中断冥想时，彪型大汉消失了。
陆言无语，毫无外界感知的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是意外刺激。
便再次观想起了龙蛟的形象。
随后……
龙蛟在烈日下飞动的姿态蓦然地再次一变……
彪型大汉再次出现，他直挺挺地站在龙蛟的头颅之上。
陆言有些不悦，操纵观想的龙蛟行使风水之能，在背景中刮起了飓风……
真就……战台风了……
陆言对此一无所知，再加大了飓风的风速……
彪型壮汉在龙蛟头顶，抱住白蛟的犄角，一副死都不撒手的模样……
陆言也淡定了一些，看向彪型壮汉的目光中带上了探寻。
于是……风中，彪型壮汉的身形逐渐被风磨得消瘦，最后，显出了高挑女性的本面。
孔若兮……
陆言瞪大了眼睛。
真是奇怪的操作……
能自行出现在冥想所观想的场景中，自然能说明这个人或物对其人现状所造成了较为深刻的影响。
所以……
陆言有些无语，看起来这最近的死缠烂打对自己的心境的确造成了影响。
显然是负面的。
这台风就是最直观的表现。
飓风环境是白龙自行造成的，而其中受影响最大的，也是环境中体型最大的它自己……
陆言皱起了眉头，如果他精神体有脸的话……
而白龙……其实也就是他在当前的本相。
当断则断，说得简单，实则需要考虑很多。
孔若兮心境还是足够坚韧的，这点陆言清楚。
但……就是太坚韧了，这姑娘轻易劝不动。
不撞破南墙誓不回头……
陆言的精神体观摩着这场发生在他内部的启示梦境，暗自苦恼。
冥想无时间。
陆言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泛黄，夕阳半边埋没在城市建筑之下。
他这才想起还未做饭。
于是他把冷饭稍一热，点了外卖。
靠在门边听着二楼传来断断续续的筝乐声。
对古筝这类乐器，他一直没什么抵抗能力。
只有陆言自己才知道，他的情绪极容易被音乐调动。
这是好事，也是致命弱点。
目前这世道，声乐类的异人虽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获得增益时，陆言的加成大概能接近正常人的两倍。
而受到攻击时……效果也是两倍。
面上常戴着的“‘冰冷’面具”，是猎人故事带给陆言的启示。
保护色，保障弱点不被洞悉。
陆言叹了一口气，整理好表情，他走上了二楼。
“笃～笃笃。”
“进来吧。”
孔若兮曲子正到激烈处。
陆言推开房门，走到床前。
期间一眼没去看那赏心悦目的摇指动作。
这一曲，仍然是《战台风》。
孔若兮神情专注，这个神态甚至让陆言暂时忘记了她异人的身份。
因为异人就算弹奏高难度的乐器也不会太过费心，何况敏捷见长的混血种加敏系异人。
若是她当初没经历那场意外，就不会觉醒吧……
陆言摸着下巴，用回忆过去来压制心情的躁动。
当初她就非常喜欢器乐，特别是古乐……
富人家的女孩，兴趣爱好都是艺术。
不似自己，做啥啥不会，弄啥啥都错，唯一喜欢的……是管闲事。
可以说作为一个普通人学生，糟透了……
可就是这样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偏偏有一种奇特的默契……
选座位时挑中同一个位置，同时表示谦让给对方。
在学校绿化带里日常偶遇，发现都是来数蚂蚁的……
想来也是一种奇特的缘分。
不过陆言知道，他们终究是两类人。
意外发生后，陆言直接请假直到考试前夕。
大半个学期未曾出现，陆言再次来到学校时刚晋级刀术。
手中沾过血的他气质剧变，原本关系正常的同学纷纷自然而然的疏远他。
除了孔若兮，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就靠了过来。
……
最后一个轻音落下，曲子悄悄停在了第三段结尾。
她看向陆言，却发现对方在发呆。
“喂！”
“嗯？”陆言惊醒。
“啥事？”孔若兮取下一个义甲。
“别缠着我了。”
陆言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孔若兮动作微滞，却没再说话。
“没有意义，我就是个只会杀人的……机器而已。”
孔若兮抬起头，眨眨眼睛看着陆言面无表情的脸。
“杀人者终有被杀之日，就像屠龙者终会化龙……
而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