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予风，你先下去吧。”
白茹果踢踏爪子好一会儿，烦躁不安的情绪过去后，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佘予风明显一愣，随后看了一眼任凌钧，便慢悠悠地摆着大蛇尾，离开了办公室，还很贴心地给带上了门。
任凌钧以为白茹果会向自己发难，但她没有。
她只盯着栗俊白，终于和栗俊白说了第一句话。
“栗老师，你知道你惹了多大麻烦吗？”
栗俊白低头，“对不起。”
白茹果静默了一会儿，摆了摆爪子，“算了，你们都走吧。”
任凌钧更懵了。
栗俊白一声不吭、没有任何异议地离开了，但任凌钧却站在原地，紧紧盯着白茹果，不愿离开。
白茹果的反应很不同寻常。
“听不懂人话？”白茹果紧紧皱眉。
“死了四个学生，再加上栗老师提前妖化，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觉得白主任处理得很粗糙草率。”
任凌钧没懂她这是怎么想的。
就像一锅老干妈火锅里丢了一斤魔鬼辣椒还嫌不够再放十斤卡罗莱纳死神辣椒一样，白茹果吃了却云淡风轻的，一点被辣的表现都没有。
“那你是很想讨罚是吗？”白茹果爪子一拍，“别以为这事就光栗俊白的错！”
“那也怪不到我头上来。”任凌钧眨眨眼。
“你是老师！你的学生杀了四个妖怪，你难道不用负责任？若是平常，你已经和栗俊白一起滚出学院了！”白茹果炸毛了。
“所以我留下就是想问，为什么不让我们滚出学院？”
任凌钧这问话，把白茹果气得是浑身冒火。
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人底气就那么足？肆无忌惮地得罪她！？
本想骂他几句，再让他滚出去，但白茹果愤怒龇牙的模样突然平静下来。
她转过身子，背对他，轻轻碰了一下桌面上的四颗黯淡无光的珠子，它们互相碰撞后，却没有发出清脆的声音，只发出笨重的闷响。
“我知道你和佘予风的意思，栗俊白身上的妖气确实有蹊跷，但我现在不能深究他这个问题。”
任凌钧眼睛紧盯着她放在四颗珠子上的爪子，“因为这四个妖怪学生，所属的族群很麻烦，你担心它们的死会引得族群大妖闹到学院里来。
光是你自己的话，怕是招架不住，哪怕招架得了，也护不住全校学生的安全。
你总得保留有实力的老师，帮助保护自己班的学生不受伤害。
还有，这事情若是传出去，遍校流言，老师们不仅对不正途妖气的获得途径蠢蠢欲动，而且也会因为族群大妖的随时上门算账感到惶恐不安，导致风雨飘摇，人心惶惶的局面。”
白茹果一直想维稳，小事情她可以发发火，随意处理，但偏偏这次闹出的事情这么大，她开始有所顾虑。
听他把自己心中迷茫和顾虑一一说出，白茹果猛地回头瞪他，“没有人告诉你，随便猜人心思还当着人家的面说出来，是个惹人烦躁的装逼行为？”
“嗨，那确实没有。”任凌钧坦然道，“我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竟是你心中所想呢？
然后顺便问一下，死去的学生里有两只妖怪是你尺玉族的幼兽吧？
据说白主任偏袒自家孩子十分明显，但这次因为顾全学院，就不闻不问，我差点以为你是假冒的白茹果了。”
“……”
白茹果意外地没有生气，只低声说道，“死去的这两个皮毛雪白的猫兽，确实是我族群的，但却不是我这一分支的。”
任凌钧一听，来了兴趣，“原来妖怪族群里也会分派别？我还以为一族之长，是言重九鼎的存在呢。”
“猫妖族群数量庞大，大妖数量也比其他族群出现得多。”白茹果撇他一眼，“尺玉族族群数量有数千，算是妖族里的大族群，而我在族群中所存的大妖中，属于年纪最轻的那个，我当族长，族中大妖并不服气。”
任凌钧点点头，“难怪你身为尺玉族族长，却不管族中事务，反而和校长一同创办妖怪学院，原来是在族里没有话语权，可能话语权还被其他大妖剥夺了？
哦……难怪还经常偏袒猫妖学生，不是因为护短，是因为得罪不起大妖，怕随时被找机会找茬啊……”
白茹果眼神变得凶狠，恶狠狠瞪他，“你调查过我？”
“冤枉啊，我哪来的途径调查你！”任凌钧叫屈，“我就顺着常见的情况思路去捋，谁知道全猜中了呢？
哎呀……这世间里的故事都逃不过常见故事内核的圈套啊。”
“……你这人类，说话实在好让人不爽！”白茹果烦躁地又踏了几下爪子，“你应该姓欠！”
“所以……”任凌钧目光闪烁，“这两个白猫妖怪，是你族中其他对你不满的大妖的孩子，它们若是找上门来……”
“对。”白茹果也干脆不遮遮掩掩，明说了，“若是这样，你和栗俊白首当其冲，是必然被杀。”
“……好狠毒啊。”任凌钧一惊，“那你还不如把我们赶出去呢？”
“赶出去？”白茹果的声音转冷，“赶出去了，谁来承受它们的怒火？”
“……？”任凌钧一脸震惊和疑惑，“你这么赤裸裸地向我表示，要我去送死的意图真的好吗？”
“……”白茹果表情冷漠，“人类的生命一文不值。毕竟你们只要繁衍生息，就能获得轻易获得灵智，这和妖怪辛苦修炼才能开启灵智相差太远了。”
“你这意思，便是说，因为我们人类比你们妖怪普遍聪明，就死不足惜，反正死了也还能有差不多水平的人类出现。”
任凌钧听她这话，心中一股无名火冒起，“你这价值观真是震惊我死去的亲妈。”
“你们要吃兽类才能活下去的价值观，还震惊我仙逝的父母师傅呢。”白茹果翻个白眼，“别以为谁比谁高贵，你们人类占妖怪们的便宜太多了！”
任凌钧不说话，眼神阴冷地与她对视。
白茹果面对他的目光依旧坦荡，冷哼一声，“别妄想逃跑，你和栗俊白都跑不出这个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