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自然是要出宫的,可皇帝陪伴,却是不必了。
百官休沐,总有意外发生的,尤其,在这将近年关的时候,某位大人突然有要紧之事禀报于皇帝那是再正常不过的。
在此之前,我必须求得温庭侯的帮助,如此,我唯有再度拜访景昭夫人了。
第二日,我便领着连翘带着新制的菊花香包与糕点前往栎榕宫,我与赵良媛交好,已是宫中人尽皆知之事,寻赵良媛之前,先拜访这栎榕宫的主位——景昭夫人,自是再合理不过。
我见到景昭夫人时,她正在栎榕宫的小池塘边喂着鲤鱼,为避宫中耳目,我待在这里的时间终究有限,于是放下礼物,互相见礼后便开门见山道:“婉樱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于夫人。”
“请说。”她笑得和煦依旧,顺便将手中的鱼食递给我,将身边唯一跟着的侍女差了去侧殿请赵良媛前来赏鱼吃糕点。
我便也顺势差了连翘去向赵良媛借一件御寒的衣袍,接过景昭夫人递来的鱼食,似闲话般轻声问道:“夫人对张钊此人,知道多少?”
她略略有些错愕,却极快开口道:“前蓝羽卫指挥使,如今的刑部侍郎,此人一贯唯皇命是从。”干净利落,无半点犹疑。
“夫人可知他为何会从蓝羽卫一职退下?”
“具体原因我不知,只知道他是七年前主动请此辞蓝羽卫指挥使一职,开始只是在刑部任职,渐渐就被升至刑部侍郎。”
七年前,难道是林氏灭族之后?
“夫人可知云城林氏?”
“自然,全族之人死于非命,尸体严重腐败之后方被发现,凶手却无可查询,成了云城的一桩悬案。据说云城太守为使林氏众人安息,特意请了高僧超度,高僧却言林府之内无一缕孤魂,无可超度。”
林氏一族被灭族,我原以为天下人皆知晓是帝王旨意,却原来,在天下人眼中,林氏一族连毁灭也这般悄无声息。
而且,竟还有这么一桩事,高太守竟还有此一举,他作为一城郡守,难道不知林氏灭族乃皇帝手笔?便是赵云斋的父亲想来也是一早便知晓的,是而当日皇帝赐婚,他才会警告赵云斋那些话。
超度?除我之外林氏族人尽皆魂飞魄散,如何超度?真是可笑啊!
我神色未变,只继续洒着手中鱼食,低声道:“夫人为那位办事多年,想来知道他心中最大的执念吧。”
景昭夫人微微颔首,在我手心写下‘老侯爷’三个字,我亦点头以示回答。
“张钊此人与此事极有可能关系匪浅,夫人可否代我联系,彻查此人。我过几日会出宫去,很想亲自会一会此人。”
她眼中难得地闪过一丝光亮,毫不迟疑地答应:“好,三日之后,必给答复。”
“夫人不奇怪我为何知道张钊?”景昭夫人此人,实在是理性冷静过了头。
她已经开始品尝我带来的糕点,听见我的问题,微不可见地摇摇头:“既能与那位结盟,娘娘自然是有与之相匹配的价值,说来我和你一样,不过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我们之间,殊途同归,自是不相疑,不相问。”
景昭夫人此人实在是有值得让人信任的魅力,若说我与温庭侯结盟是因为献上了老侯爷身死的证物,景昭夫人交换的可能是她的聪慧果敢吧。
“若有可能,请夫人着人调查张钊身边可有亲近之人。”
“好。”
我与景昭夫人交谈完毕,远远地便传来赵良媛的声音:“夫人,淑妃娘娘,妾来得迟了,二位见谅。”
赵良媛来得恰到好处,她一到来,我们便开始了真正的说笑——品尝一番我带来的糕点,赞美一番我做的香囊,再听连翘讲一讲云城的趣事逸闻,连翘口若悬河地描述着,赵良媛听着母亲家乡的故事听得动情,一时竟连表情寡淡的景昭夫人也露出了笑意。
三日后,赵良媛给我送来了她的绣品以作回礼,顺便带来了景昭夫人肯定的答复和一则关于张钊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