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陵峡谷往东行二十里,有一座云烟缥缈的青山城,此城四面环山,有一条大溪河绕着环山,终年流淌着,不知何来也不知何去。
青山城内,有一座小镇,名为青山镇,镇口高楼处,高高挂着一副炎字挂,显然此镇乃炎姓族人的居住地。
在小镇东边的竹林深处,有一间茅草竹屋,清晨的竹林雾气弥漫,柔和的阳光透过竹叶,照射在竹屋上方,瑞气升腾。竹屋外,鸟雀沿着竹檐,叽叽喳喳的叫唤着,屋前,有一老者,卧躺在摇椅上,摇椅发出吱吱碎响,老者闭着眼睛,悠闲的扇着扇子。
竹林外,有两道身影,缓步走到竹屋前,其中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吴伯。”
闻声,躺在摇椅上的老者,停下手中的动作,缓慢地睁开有些浑浊的双眼,带着略微干哑的声音道:“是烟儿来了?”说着伸手,示意烟儿坐下。
烟儿微微一笑,坐在身旁的石凳上,点点头道:“吴伯,近来身体可好?”
“呵呵。”吴伯抬头看向烟儿,干笑几声,摇摇头道:“还是老样子。”说着看向烟儿身边的一个素衣老人,问道:“这位是?”
烟儿看向身边的素衣老人,向吴伯介绍道:“吴伯,这位是咱青山城鼎鼎有名的大夫,夏葛老先生。”
见烟儿介绍到自己,老人微微欠身道:“鄙人夏葛,乃一介凡夫俗子,是烟儿小姐过誉了。”
“嗯。”吴伯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转过头看向竹屋,又回过头,那有些浑浊的眼眸望向烟儿,又重新抬起手中的扇子扇了起来,扯着略微沙哑的嗓子缓慢道:“烟儿啊,你们上次带回来的那个小家伙,现在啊……还躺在床上呢,你们去看看吧。”
“好的吴伯。”烟儿站了起来:“那我们一会再来看您。”说着拱了拱身,便带着夏葛往竹屋走去。
吴伯点了点头,重新闭上双眼,悠闲的扇着扇子,不再理会其他。
“嘎吱——”
板竹做成的竹门被轻轻地推开,屋内装饰较为简陋,一眼望去,只有一些非常简单的家用器具,并无其他。
陆尘静静地躺在小床上,闭着眼睛,双眉紧锁,眉心处似有黑光在跳动着。
烟儿走上前,看向夏葛,拱手道:“老先生,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病人。”
夏葛点点头,上前坐到床上,轻轻拉起陆尘盖在被窝里的手,放到自己手上拿捏了几下,皱了皱眉,叹道:“此子病症有些特殊啊,老夫也有些无能为力,不过却没生命危险。”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来?”烟儿开口询问道。
夏葛把陆尘的手重新放回被窝里,摆了摆手,继续开口道:“不,虽然暂时没生命危险,但是他体内的气息却很紊乱,我只能暂时缓解他的症状,却不能根治他。”
夏葛说完便站了起来,走到桌子前,拿出了纸和笔,对着烟儿道:“我这边给他开几副汤药,你熬了给他喂下,不过……”讲到这,夏葛顿了顿才继续道:“至于何时能苏醒,那就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也可能……”
夏葛话没说完,,叹息着摇摇头,在纸上写了几行字,递给了烟儿,便转身告辞离去了。
烟儿接过夏葛写的纸,点点头,目送夏葛离开,又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陆尘,随后告别吴伯也离开了竹林。
在烟儿离开竹林不久,北方竹林阴影处,远远的传来一阵笑声,人未至声先到:“吴老啊,近来身体可好啊?”
吴伯停下蹬摇椅的动作,望向竹林北边的方向,扯着沙哑的嗓音道:“可是诸葛清啊?呵呵,老夫还是老样子,不知……你有何指教啊?”
“哈哈哈,指教您老?那我可不敢当,不敢当啊。”一道身影从北边慢慢走了过来,看那模样,是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衣着朴素,略微凌乱的长发随意的扎在头上,脸上带着一抹笑意,来到吴伯身前,拱了拱手。
“嗯……”吴伯扇着扇子,点点头,笑了笑,道:“诸葛清,怎么有空来我这?”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诸葛清坐下。
诸葛清笑了笑,也不含糊,直接坐下,开口道:“我这不是空闲了,来看望你老人家嘛?”
“呵呵,你小子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说来听听,是何事啊?”吴伯悠闲的蹬着摇椅,看向诸葛清。
诸葛清随意的坐在石凳上,摇摇头,眉头有些微皱,随即长叹一声道:“吴老,我也不瞒你,确实有重要的事!”
诸葛清说着停了一下,顿了顿继续道:“这些天,我时常夜观天象,发现北方天有七星连珠之兆,这七星连珠乃万年难得一遇的奇景,本因是吉瑞之象。可……可东边似有残红铺天,月色绯红,残星划破天际,落星垂于天穹之上,古有曰:月满则亏,盛极则必衰。诺是七星连体与残红结合,盛阳被遮,黑暗必将笼罩大地!乱,这是大乱!此乃不祥之兆啊!”
“哦?”吴伯开口问道:“是何等不祥啊?”
“据星象所指,不多时,战乱将起,届时,必是血染山河万里,尸骸残骨遍地啊!”诸葛清沉声说着。
闻言,吴伯眉头一皱,停下手中的扇子,坐了起来,道:“那…依你所言,可否有破局之法?”
“我也不知……”诸葛清长叹道:“机会渺茫啊,或许也只有一线生机。”
吴伯浑浊的眼睛打量着诸葛清,对于诸葛清,吴伯可是了解的很。
在三十年前,苍风国举行选魁比试,那时,所有人都非常看好青蛮宗的一个天才,认为他定能夺得魁首之位,却不想,被一个默默无闻,毫无名气的人踩在脚下,这个人就是诸葛清!
这半路杀出来的黑马,连斩八关,脚踩青蛮宗天才,一举夺得魁首,人人都知道这是一个绝顶天才,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都聚集在他身上,可是,他却忽然消失了,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他这个人一般,江湖上,至今为止,还是没有关于他的半点消息,但显然,吴伯是一个例外。
诸葛清抬头看向吴伯的目光,面色有些凝重,道:“我想带走灵白小姑娘,让她随我修行。不知您老意下如何?”
“呵呵……那丫头可是调皮的很啊,你若是不嫌弃,便带走吧。”吴伯道。
诸葛清闻言一喜,拱手施礼道:“多谢吴老成全。”
“只是,那丫头怕是不肯随你一起。”吴伯无奈一笑道。
“吴老放心,此事晚辈自有办法。”诸葛清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继续道:“此间事了,那晚辈就不在打扰前辈雅静了,告辞!”
说罢,拱手拜别,吴伯点头目送着诸葛清离开,那淡薄身影渐渐远去,从吴伯视线里消失了。
诸葛清走后,吴伯目光收回,看着前方的竹林,一边捋动着自己的胡须,一边笑道:“年仅四十五岁,却已是金丹境界,距离造化境也只是一步之遥,呵呵,这样的天才……”
吴伯摇摇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躺在摇椅上,摇椅发出吱吱之声,在空旷的竹林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
西边的天空渐渐泛红,太阳缓缓下坠,夜幕降临。
竹屋内只有一张床,因为陆尘的缘故,吴伯暂时只能回族里居住。而早晨离开的烟儿这时已经回到竹屋内,手里还端着一碗温热的汤水,显然已经熬好有一会了。
“希望你能早点康复吧。”烟儿看着依旧躺着床上的陆尘低声道,虽然素不相识,但秉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思想,这个人,他们还是会尽力去救,就算最后还是不行,至少他们努力过,心里也不会有愧疚感。
烟儿一双纤手轻轻的将陆尘从床上托了起来,然后一只手顶住陆尘的后背,另一只手端起盛满药水的碗,伸到陆尘嘴边,用碗口轻轻推开陆尘紧闭的嘴唇,将药水灌进陆尘嘴里,随后扶着陆尘慢慢躺下。
喂完了药水,烟儿并没有在此地停留太久,关上竹门,便走了。
在烟儿离开后,竹屋内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屋外虫鸣声稀稀碎碎,络绎不绝的鸣叫着。
陆尘静静的躺着床上,悬挂在脖子处的青铜小鼎,此时竟是虚空浮起,那平日里朴实无华的青铜鼎体,光辉流转,发出神秘的光芒,陆尘沐浴在这种光辉之下,额头那隐隐跳动的黑芒,隐约间,消散开去。
那青铜鼎散发出的神秘光辉,竟凝结成实质一般,宛如七彩水流,那彩色水流点点没入陆尘的体内,片刻,陆尘身体一颤,点点黑气从陆尘身体里飘出,在空气中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