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火再小点。王五，益血芝三斤二两磨成粉。刘七，这份赤草年份不对，药柜里有标注给我看清楚了再拿来，”谢一盯着火上的药炉，九个龙头中有四个正向外吐着蒸汽，“张莫殇，寒泉水两铢，淳于呢，还没吃完吗？”“来了，来了。”淳于澈抹着嘴从门外跑了进来，碗还在手上。“把碗扔出去，别把食物残渣掉到药材里了。”谢一接过寒泉水，这东西能够快速降温，除了用在锻造上，也能用在制药中。
半刻钟后，来帮忙的五个人皆满头大汗。不得不说，包括淳于澈在内，无人多多少少对谢一是有些抱怨的。但一是因为军令难违，二是因为将军说眼前这人可以就兄弟们的命，如果真能这样，自己吃点苦也没关系。如果眼前这人做不到，那保不齐他们会告谢一一状。而眼前这第一炉药将能说明一切。
谢一揭开了药炉，手有些颤抖，不过他倒不是担心不能成功，毕竟学徒四年和在军营里那小半年也做过不少药，而且赤壁里的药方大部分他都在老头那见过，不过药名有些不同。只是太久没炼药了，体力居然有点跟不上了。“这个药香！”谢一揭开药炉的那一刻，一股清香让在场众人精神一振。药成时有药香弥漫，可谓上品。“拿瓷瓶装上，这是填补元气亏空的药，一炉大概能供十人一日所需。准备准备，开下一炉。”“好。”五人见此，干劲都上来了，这一炉药可以让是个兄弟好得更快，若十炉甚至百炉呢，赤壁医师全部阵亡的情况下，眼前这人，宛若救星。
夜，一座小帐篷内，刚刚指挥下面的人把药分下去的沈都终于有时间坐了下来。“你这二弟倒有些真本事，”接过白豪递过来的茶，“虽然他和你相遇的经历有些不可思议，但倒也说的通。你说他来赤壁是为了找张大先生的弟子？”“的确如此，”白豪点头，“将军可知道？”“张大先生曾受过先皇恩惠所以一直留在大楚担任宫廷医师，他一共受过三个徒弟，一个死于沙场，一个远走他乡，仍跟在他身边只有我大楚公主。”“按将军的说法，我兄弟看上的是公主殿下？我这个兄弟......眼光真好。”好一会儿，白豪才苦笑的摇着头说出这话。虽然谢一嘴上死不承认，但都是从少年走过来的，谢一提到那位姑娘是的表情，做不得假的。
“休得胡言，”沈都瞪了白豪一眼，“你可以直接和谢一明言，公主殿下身份尊贵，要想接触到她只成为大医师是不够的。张大先生一生为医而狂，若能有独一无二的医道造诣，或许可以和张大先生交好，进而才能接触到公主。不过也有一事要说清楚了，他要是敢对公主不利，赤壁上上下下与他不死不休。”
“绝对不会，我那兄弟不是那样的人，”白豪连忙道，随后嘿嘿一笑，“将军您肯透露这个消息是不是夹了私活。”“胡说什么，”沈都瞪了白豪一眼，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就你脑子转的快。我愿意帮那谢一自然有自己的考虑。”
“第一自然是他制的这批药对我们赤壁十分重要，算是有恩于我们，加之这个消息告诉他也算无伤大雅；第二，我们赤壁此刻需要一位有能力的药师帮助重建我们的医师队，营中还有几个医师学徒，若是谢一肯帮我们把他们培养起来，才是长久之策。这最后一点嘛，就涉及到军中各方力量的博弈了。我这几天复盘的前日的那场战役，我约越想越是感到奇怪。首先是当初轮到我们赤壁镇守前线阵地时秦军的攻阵显得极为蹊跷，原先的守军交接磨蹭先不说，秦军怎么正好赶上了交接的那个时间点，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然后就是求援，我们赤壁的留守部队的主要战斗力都已经上了战场打了半个时辰，援军才到，甚至只有游山横一家，最后不得不带着我退回来。”“您的意思是军中有人出卖我们。”白豪一拍长案，怒发冲冠。
“大声嚷嚷什么，我平常怎么教你的，为将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你这么大声是想让外面的士兵听到徒增恐慌吗？”沈都虽然这么说但神情十分阴翳。“那，那些兄弟们白死了吗？”白豪不甘的说。“我当然不会让他们白死，”沈都沉声道，眼神几欲喷火，声音却格外平静，“现在我们实力不够，当然不能挑明了说。得先积蓄力量，徐徐图之。”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帮谢一，我要留下他。若他真能成大医师地位必将高涨，要知道当年楚国沃野千里，国力强盛，天下人才皆聚楚地，即使那是楚国也不过十八位大医师。谢一要是能称为一位大医师必将收到王室重视，有了王室的力量这才方便我们查明真相。”“可将军你有没有想过，”白豪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如果是王室的意思呢？谁能按住这些将军不让他们出城救援，谁能知道换防的时间？”沈都一怔，他一生忠于大楚，从未想过这一点。他叹了口气，闭上眼，尽是落寞。
许久，沈都睁开了双眼，声音有些沙哑，“军中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昔年秦国连破楚城三十座，楚王亲征被俘，秦军兵临国都。秦将以楚王为人质胁迫守城将军开城门，那位将军说，‘守此城，不为楚王，为的是楚国，为的是楚国百姓’。秦国终究不能攻破国都，收兵回秦。”“将军您的意思是？”“我们守护的是楚国的百姓，我们的兄弟也是楚国的百姓。他们可以战死，因为他们是真正的军人，但决不能因为别人的出卖而死去。”沈度站了起来，眼中有泪光闪烁，不知是因为死去的兄弟，还是因为那暗中的推手。
“明天，也该有人来拜访了，我倒要看看是何等人物有这么大的手笔。”沈都眼神如刀，声音如冰。
另一边，谢一正领着五个人赶往医室。“二哥，怎么这么着急，我还没吃饱呢？”谢一身后的四个人神情幽怨，而张莫殇则是盯着谢一的背影，眼底闪光。“吃饱了会犯困，犯困会影响到我制药。”谢一活动了下脖子，他早就吃好了，只是淳于澈一直在那喊没吃饱才耽搁了些时间。“开工吧，我可是立下了军令状的。”谢一打开门，吩咐李二点上了油灯。十天时间完成任务是够的，但他还想捣鼓些别的东西出来，得赶赶时间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