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除了她
“初雪！”颖子异常激动，“你没错，凭什么要挨打？”
“这是我和她的事情。”初夏开口，声音冷冷地没有温度。
慢慢地，明珠松开了手，无奈地看了初夏一眼，回到了静静和颖子身边。
“啪——”初夏只觉头晕目眩……
“啪——”
掌掌用尽全力，初夏的左右双颊迅速地红肿，嘴角渗出血丝，小雨却仍没有停的意思，颖子急急冲过来，抚着初夏被打红了的脸，愤怒地瞪过去“莫小雨你太过分了！”
“过分的是我还是她？”小雨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你还有两次机会。”初夏抹了抹嘴角的血丝，果然，人养尊处优久了就会有惰性，如果是在十岁前，这点小伤根本不再话下，如今几个耳光就已经让自己脑袋轰鸣了。
“什么？”小雨显然有些吃惊。
“你还有两次机会，我不会一直跪在这里让你打。”对颖子笑笑，将她推开，冷冷的笑容没有温度，“听说你的腿残废了，就算我欠你的，现在都扯平了。我不欠你的。记得，我走了就不会再来，除非你有本事走出去。呵呵，就凭你？丢了一个男人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你能站起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
除了颖子，众人都面露惊愕，上一秒还让人同情的女孩，下一秒就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
只有颖子知道，初夏毒恶背后的善良。
就像上次在枫树林，她的一句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让许彦成气愤之余反思了自己的过分。
她就是这样，在这样的时候，总是装出一副恶毒的样子，这一点，和常宇是那么相似。
“你找死！”小雨愤怒地挥起巴掌，“啪——”“啪——”又是两下。
“你！”到了第三巴掌的时候，初夏忍住脑袋的眩晕，在摇晃的视线里扣住了她挥起巴掌的手，“到此为止。”
起身，潇洒地离去，静静等人紧随其后。
这一场变故让大家心里都是五味陈杂。
“小雨你没事吧？”晴子急急上前问候。
“滚！”小雨的目光带刀，“你个废物！我刚才出糗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瞬间，举起的手就那样僵在了半空。晴子的心凉到了谷底。
门外，走了几步，初夏终于抵挡不了那份眩晕，软软地倒在了大理石的走廊。
颖子和静静赶忙上前扶起，此刻的初夏，面色苍白地可怕，脸上浮着道道鲜红鲜红的指印，颖子看在眼里，心疼地掉下了眼泪。
“初夏，你怎么这么傻……小雨那样的人不值得……”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初夏她自有她的道理。”明珠抚着她脸上的指痕轻声道。
“晴子不在，我们要怎么出去？”静静看了看着迷宫一般的别墅，没人带路，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请跟我来。”一个清脆的女声脆生生地传来，静静抬眸，是个女仆装扮的女孩，年龄大概比她们大一点，“夫人有请。”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户明晃晃地刺着初夏的眼。
浓浓的咖啡味扑鼻而来，下意识地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淡蓝色的房间，整洁而肃穆，她猜想屋子的主人一定是个安静而又严厉的人，床边的梳妆台证明了主人的女性身份。
可是，这里是哪里？
梦里？
她下意识睁开眼睛，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脸上依旧火辣辣地疼，“嘶——”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她疼得呻吟出声。
“醒了？”一个清冷的声音突兀地飘来。
循着声音，初夏揉了揉眼。
刺眼的阳光，大大的落地窗户下，高高的发髻，华贵的衣着，一个妇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她背对着她，手里的咖啡还散发着氤氲的雾气。
“您是？”她吃力地爬起身，“颖子她们呢？”
“你的朋友都回去了，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回去。”妇人轻啄一口咖啡幽幽道，“你就是夏初雪？”
“妇人何必明知故问？”初夏对这个妇人并无好感。
“听说你是孤儿。”没有理会初夏的诘问，妇人继续问道。
“是！”被戳中痛处的初夏有些恼怒，这个问题，小学，初中，高中，不停地有人问她，往往这些人问的时候，眼里都带着不屑，所以她活该是偷文具的小偷，活该是被老师罚站的替罪羊。
“没有母亲……是不是很痛苦……”妇人的声音陡然转柔，让初夏有些难以适应。
“还……还好……你，你是？”此刻，初夏脑海里闪过诸多念头——这个女人是拿她做调查……这个女人是她失散多年的亲人……这个女人要资助她……这个女人……
“我？”妇人转过身来，带着刺眼的阳光晃花了初夏的眼。
揉了揉眼睛，初夏严重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想慕千帆，眼前的那张脸，和慕千帆如出一辙，只是多了岁月的痕迹和遮瑕的妆容。这个人，是慕千帆的妈妈？
可是，她却分明地开口，“我是莫小雨的继母。”
“那你……和慕千帆……”
似乎是早就料到初夏会问这个问题，妇人笑笑，挑了挑眉梢：“慕千帆是我儿子。”
乱了……彻底乱了……
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慕千帆的生母是莫小雨的继母……
那么，慕千帆和莫小雨……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吧……那么，他们在一起……
乱了，全都乱了！
初夏难以消化这个事实，她呆呆地看着莫夫人那张和慕千帆如出一辙的脸，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她的女儿和她的儿子在一起，而她的儿子抛弃了她的女儿，她的女儿为了她的儿子跳楼自杀……
乱！这是个什么情况！
“很奇怪是不是？”莫夫人抬眸盯着她，目光如炬，“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初夏还未从刚刚的震惊中走出。
“和帆儿在一起。”
初夏傻傻地看着她的嘴角轻轻阖动，似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我希望你能和帆儿在一起。”
窗外是刺眼的阳光。
“怎么，还疼么？”常宇小心翼翼地为初夏擦着脸，目光里满是心疼。
“还好。”初夏笑笑，却扯痛了脸上的肌肉，疼得她不住小声呻吟。
“小心点！”常宇轻轻责备，手上涂药膏的动作依旧温柔，“有几个你这样的傻子，跪在那里让人打！”
“是我错了。”初夏乖乖地让他涂药膏，“如果不是我，小雨也不会自杀。哎呦，你轻点！”
常宇甩手，十分不悦：“初夏，这和你关系。”
“怎么没有，”她长叹一声，“如果不是我心软答应慕千帆做他三天女友，也许事情就不会这么糟了。”
“可是，她对你做的事情过分的多。”
“那是她，我只知道我做错的，她要打，便随她去吧，这样也当我抵消了罪过。”她一拍脑门，“常宇，你不会怪我吧？”
记得，上次安桐生日的时候，她偷听到的……常宇喜欢小雨。
“为什么？”
“我我，我害得小雨跳楼骨折……”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后来几乎就听不见。
“我说过了，不怪你。”常宇拉过她继续涂药膏，“只要她好好复健，没有什么问题。如果你过意不去的话，我会替你陪在她身边帮助她……老实点！”
可是初夏还是挣脱了他，她静静地看着他，挺立的鼻子，狭长的眼睛，性感的薄唇，他说——我会陪在她身边帮助她。
不知为何，心里就是觉得别扭，是刺痛还是抽筋不得而知。
“你要好好照顾她。”这句话刚刚出口，初夏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酸味，她这是在说什么说什么啊！
“嗯，我先走了，你应该有更多的事要做。”初夏竟然第一次觉得，丫的，常宇笑起来真好看！
“更多的事？”初夏一头雾水。
“回头。”常宇扔下这样一句就匆匆离去。
“小东西。”她刚想说常宇你回来的时候，忽觉背后有一物发出怪声。
慕……千……帆……
“嗨……”她僵直地和他打招呼，却并不回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红肿的脸。
莫夫人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和帆儿在一起，就算我求你了……我没有给他一个美好的童年，没有让他得到母爱，现在，为了帆儿，为了小雨，我恳求你和帆儿在一起……”
“在想什么？”慕千帆绕到她面前，她急急地将头转过去。
“还是这么不想看到我？”慕千帆苦笑，墨色的眸子里又悲伤慢慢溢出，“初夏，我不是故意违反约定的……只是，有些事情，我怕……”他轻轻扳过她的肩膀，“你的脸怎么了？”
“没事儿，”她敷衍，“不小心摔的……”话一出口她就有种吞回去的冲动。
你见过摔跤把脸摔成这个样子的么？
“谁打的！小雨？”他眼里有愠怒的光。
他这一声喊叫，使得食堂里的人纷纷侧目。
那个不就是前几天有女孩为他跳楼的慕千帆？
他口中的小雨不就是那个跳楼的女孩？
那他对面的女孩就是小三喽？
登时流言四起——“原来那个就是不要脸的小三啊？”
“没想到长得这么清纯，竟然是小三……”
“你没看她脸都肿成那样了？八成是被打的……”
“真不要脸，还敢出门……”
“我觉得我们需要换个地方聊了。”初夏揉了揉额。
任何事，只要和慕千帆有关，她就有的苦吃了。
这是恒定真理。
由于没有到吃饭的高峰期，地下的美食广场人并不是很多。
随便找了个座位，初夏依旧不变地吃起了打卤面。
“我没想到小雨会下这么狠的手。”慕千帆看着她，丝毫没有饿的意思。
“没事儿”初夏吃着面，“被她打完之后我觉得好受多了。”
“对不起……”
“嗨，多大点事儿”初夏小手一挥，颇有一种刘伯承下手术台的范儿。
“初夏……”他轻唤，“你，不会怪我吧……”
“没事儿。”初夏撂筷子，受不了他对她的频频道歉关心，“这半小时的时间，你已经说了三十二句对不起，问了四十一遍没事吧，你不累啊？”
“行了，你要是真想道歉，就带我去玩吧！”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初夏话锋一转。
“带你去玩？”慕千帆挑眉。
“嗯。听说你老家在乡村，带我去散散心？”
“那是乡下，没有什么可看的。”慕千帆避开她探寻的眼光。
“我就要去，否则别想我原谅你！”她嘟嘴，可爱的表情让他瞬间失神。
“不答应？那我走了。”语毕，她起身，毫不迟疑地离开。
淡淡的类似麝香的味道钻进初夏的鼻子，与此同时，慕千帆冰凉的手轻轻牵住她的，“我带你回去，只是，别听任何人的话。”
初夏的身体猛然一震，仍是笑道：“你的话也不停么？”
“除了我。”慕千帆紧了紧她的手，牵着她走出美食广场。
角落的安桐放下挡在脸上的杂志。
夏初雪，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那么多人留恋你？
想到下午常宇对自己说的话，她心里就一阵绞痛。
“安桐，在没遇上初夏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对你的感情就叫喜欢，就是爱。可是……她出现了，像梦一样，我一直以为我是讨厌她，讨厌她让我丢了面子，讨厌她笑得那么灿烂……”
“可是，安桐，是她让我懂了，什么是真正地牵挂一个人，什么事真正地思念一个人。我想留在她身边……只要她笑，这个世界就有阳光……”
“安桐……对不起。我们，永远是朋友……”
“我只想守护她，只要她幸福……”
泪落下来，常宇，这么多年，我爱你，你可知道？
青梅竹马，原来都是一场虚无。
最终，我只能是你最悲哀的妹妹，你永远是我到达不了的方向……
你不懂，我说的幼稚，是可爱……
你守护她，你希望她幸福。
可是，常宇，我最亲爱的常宇，你的幸福呢？
如果她是你的幸福，为何你的眼中仍有悲伤？
我不要你难过，就算你不属于我……
夏初雪，如果你负了常宇……
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拥挤的列车，喧闹的人人潮。
初夏缩在座椅上打着哈欠，慕千帆已经熟睡。
第一次知道，原来慕千帆睡着的样子这么可爱。
这让她想起常宇睡着时候的表情，长长的睫毛覆在脸上，微抿的嘴角，均匀的呼吸，像极了不哭不闹的孩子。
喧闹的车厢，眼前的男生，睡得并不安稳，他紧紧抱住双臂，嘴角微微抽搐。
他在害怕。
初夏不知他梦里究竟有着什么，只知道，他似乎比她脆弱地多。
“我对不起他，也许一直以来，他都是恨我的吧……”
“作为一个母亲，我并不称职。可是，我希望他……你明白么……”
“这些事情，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去他连岸的老家，奶奶会告诉你一切……”
莫夫人的话不停地在耳边重现。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背对阳光，脸上的悲伤毫不掩饰，只是言语依旧冰冷。
也许，慕千帆这种外冷内热的性格就是遗传自他母亲吧？
刚刚上车的时候，她故作紧张地抓住他，“就这样带我回去，你妈妈不会责怪你吧？”慕千帆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我没妈妈。”就别过脸去。
他该是恨他母亲的，就像她恨她舅舅。
这样想想，不禁对他有种同病相怜的情愫。
揉了揉额，初夏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
秦牧说，最近诺航的病情还算稳定；常宇说，小雨已经拆了石膏情况还算乐观；静静说，许彦成和颖子关系也已经转好……
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除了她。
“喂……醒醒，到站了……”在慕千帆的千呼万唤下，初夏终于依依不舍地睁开了眼。
广播里喊着：“列车即将进站，下一站，连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