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安静了好几分钟，最前面的几个领导静悄悄地没有说话，黎黎远远地看着他们，感觉他们稍有紧张，不知道在防备着什么东西。人群中终于有人坐不下去，起身默默就想离开，一边的一个身影开口说了话：“朋友，坐会儿吧。”
那个身影还没有所动作，大堂里的灯光昏暗下来，前面的几个领导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大厅整整个几十个人，却是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怎么回事？”黎黎听见，前面几个学生的声音已经有些发抖。
她突然想到祁小槐的工作：专门抓捕一些诡异的人，或者怪物，新闻里说，他们都是大都是一些精神疾病患者。
面前的舞台阴影里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脸隐在阴影里，黎黎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知道这就是那个祁小槐。
“我很好奇。”她开口只说了四个字，清冷的音色在大堂内不断环璇。
她盯着坐席前的那一个站立的身影，慢慢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她头发该是不长，和新闻报道里那样还是只扎了一个利落的短辫，整张脸带着一股厌世的冷漠。她的面容有些古代边域的味道，像是少数部族的族人，气质里带着一股天生的诱魅但又被年轻的年纪冲淡了许多。
“你为什么敢过来？”她的话说完，两边一直沉默着的些许人都站了起来，脸统一都蒙在了披风里，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都有着一股和祁小槐一样的，危险的气息。
这群人她在新闻里见到过，他们在祁小槐手下做事，一直蒙着面，神神秘秘的看起来不像是警方的人。但至少和警方有些合作，毕竟黎黎躲在角落观察的时候，她身边就蹲了几个警察。
“同学，这里很危险，赶紧出去，别打扰祁小姐办案子……”
话没说话，就听见一声剧烈的碰撞响起，黎黎转身去看的时候，就发现一个身影飞出去摔在了台上，然后就没了声响。待细眼一看，那个人正是席晓丽。
“黎黎……”
祁小槐叫出这个名字时候，一步一步地来到了黎黎身边，站在高她一节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旁边的警察有些疑惑：“祁小姐……”
“我要找的人不是别人，是她。”
随着祁小槐的声音落下，旁边的警察反应过来，举着的枪瞬间对准了黎黎。黎黎被枪指着显得有些紧张，但还是盯着面前的祁小槐。
她就这样站着，貌似在等黎黎的反应。黎黎一直都希望能接触到这个祁小槐，她很想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你认识我？”她问。
“我们见过。”
“嗯，上次在荆门大街，你救过我一次，所以我一直都想再见你一面。”黎黎回应着她的目光。
“感谢我吗？”祁小槐从始至终冷着脸，就这样盯着黎黎的眼睛。
“嗯，而且我也很好奇一些问题。”
“关于我的？”
“嗯。”
空气突然沉默下来，两个人目光对视着，没人知道她们各自心里想着什么。
“你很像你的父亲。”祁小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随意地抓起黎黎的左手了，她看着她手心里的两道刻痕，冷冷笑了一声：“祁一对你的期望过高了。”
不待黎黎脸上的表情变化，她一把抓住黎黎的手腕就往通道里走，留下一众不明所以的警察。
“你认识我爸？”黎黎开始挣扎，忽略了后面那个名字，却貌似一下子就激怒了祁小槐，她转过身来，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匕首，直接抵在了黎黎喉咙上：“你最好闭嘴。”
黎黎看得出来，这个祁小槐貌似对她很有意见。她们之前明显没有交集，难道是因为她父亲吗？但现在明显不是问问题的时候，面前的这个女人情绪看起来有些糟糕。
令黎黎不解的是，祁小槐领着她一路走楼梯来到了教学楼天台，两个人走到了天台边缘。她害怕地不敢去看地面，但从天台往地面看去，这种置于高空的悬空感让她感到一股熟悉。
“你……你要杀了我吗？”她无法分辨这个奇怪的女人下一步到底会做什么事。
黎黎看着她抓起自己的手，在那两道刻痕的手心划了一刀，她抓得很死，黎黎挣扎不得。然后又在她自己手上划了一刀，横着手把她的血液滴到黎黎手心里。
她下意识开始躲避，却被她眼神一狠吓得不敢动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眼神，像是令人恐惧的黑暗空洞。
“你也该感受到了这里的逻辑混乱，它只是你们用你们十几个人的记忆生成的梦境。”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黎黎有些生气。
“听不懂也罢。”祁小槐收回匕首，在黎黎震惊的目光中，拉着她从十楼天台跳了下去。黎黎在半空的身体微微发抖，脑袋里的眩晕感充斥着她的感知，她猛地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丛上。
她用了很久才适应了眼前看到的景象，如若大梦初醒，在待呆坐几分钟后，她在大巴翻到的现场寻找着一个身影，沿着周边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祁一。
她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面前七零八落躺着的同学，他们一个个逐渐醒来，都是愣着在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
远处响起悠扬的警报声，黎黎看着四周的草木山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感受到了手心的刺痛。抬起手来的时候，看不见那两道刻痕伤口，只是刚刚新添的一道割伤，顺着手掌纹路流着血液。
黎黎摸出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的时间在一分一分跳动。12:50，距离他们出来郊游和大巴事故后，也只过了四个小时而已。
一天后。
“据媒体报道，昨日在市郊区八里寨附近发生一起交通事故，车辆侧翻在道路的坡下草丛，目前具体事故原因警方正在调查。据医院消息，车上的二十余名阡州大学的学生中，除七名还处在昏迷状态外，其他人均无大碍。”
“怎么样？伤到哪儿没有，要不要再去医院检查一遍？”
“你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保护自己。我都说最近阡州很乱不要随意出远门，你这丫头就是不听。”
“昨天本来是你的生日，我没日没夜地从绪州赶回来，没想到一回来就见你出了这会事儿，吓死你妈我了，你这糟心孩子。”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摔着脑袋了……”
黎黎轻轻地扑进了她妈妈的怀里，闭着眼睛轻轻地说着：“没。”
黎絮看着黎黎这模样，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心里想着她估计被吓坏了。这姑娘从小就缺乏安全感，夜里睡觉都不敢关灯的。
“妈，下午我去上课吧。”黎黎低声说。
“你现在……”
“我没事的，我是他们的班长，他们都还在等着我。”
黎絮开口拒绝的话没有说出，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在心里缓缓松了一口气。
下午她开车送黎黎上学的时候，叫她一直不说话就盯着窗外发呆，虽然她以往都是这样不爱说话的性子，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的沉默看起来却像是，像是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