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坞门下的一些弟子本来是不笑的,可见赵日天那忍俊不禁的模样,霎时间也笑嘻嘻起来。
原先那男子板着脸说道:“你们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不许笑!”
这话一出,那些弟子们登时收敛了。
反观原先那女子,她并没有生气,反而笑道:“师兄,你何必生气呢,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她笑得更加得意了,嘴角向上弯的幅度更大了。
男子道:“你...你要的是什么效果...是...是他调...他言语讨你便宜的话么?”
调戏二字终是说不出口,只在内心想道:“原来师妹喜欢油嘴滑舌的男人,只怪我嘴巴实在是笨得很。”
赵日天酒意来袭,感觉一阵眩晕,学着那女子的口吻,道:“在下可没有讨你师妹的便宜,有曰,纵是珠壁不如她,横波一笑覆天下。你师妹贵得很,怕是谁在她手上也讨不着一点儿便宜。”
沉着了会,他又说道:“我现在是知道她为什么要给我喝酒了。”
男子问道:“为什么?”
赵日天道:“酒是个好东西,也是个坏东西,人们开心的时候喝,不开心的时候也喝,晚上喝了不够,凌晨还要喝,生前没喝够,死了还要倒酒。”
说到这里,他哈哈大笑起来,“你师妹要我喝酒,想必是要让我醉生梦死。人一旦喝多了,嘴巴也就管不住了,别人的事儿要说,自己的事儿就更要说了。”
女子眨了眨眼,笑道:“看不出你这个人倒是能说会道,而且也有眼光。在我看来,男人不单止笨,而且还爱自以为是,总是认为我们女人什么都不懂,殊不知我们只是看穿不说穿罢了。”
赵日天打了个哈哈,道:“既然咱俩这么投机,要不你就放了我吧,回头我给你磕三大响头,烧三大柱香,念足三天三夜的经书叫菩萨多保佑你。”
那女子道:“要我放了你也可以,只要接下来问你的话儿,你肯如实回答,我便放了你。”
赵日天苦笑,道:“如今这般田地,就是你不放了我,我也只好如实回答了。”
女子背着手来回走动,道:“你明白便好,第一,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监狱门口。第二,你跟刀白洁是什么关系,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什么要把这翡翠盒子交到你手上。第三...”
赵日天打住,叹道:“我先回答你这两个问题吧,你要是一口气问这么多,只怕我又忘记你前面问的是什么了。”
说到这里,他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把如何入狱跟刀白洁相识,又如何被刀白洁的苦肉计所骗,一五一十简单交代了出来。
那女子将信将疑,道:“刀白洁就算是为了博取你的信任,也不必编织个谎言把这翡翠盒子交由你手上,让你代为转交给她徒儿吧。”
说到这里,她大叫不妙,难道这翡翠盒子是假的!
当下借着月光对着翡翠盒子上下左右瞧了个遍,没发现什么端倪,要说最怪的,就要数翡翠盒子开合处的金属锁了。
那女子沉思了会,忽地将翡翠盒子扔向半空,手起剑落,白光闪动,哐当一声响,金属锁被劈成两半,翡翠盒子却完好无缺地落在手上。
男子打住,道:“师妹,小心。”
女子点了点头,将翡翠盒子递给了赵日天,命令道:“打开。”
赵日天心里暗骂了不止一遍两遍,“我的姑奶奶,你这是玩我啊,按照剧本的发展,这东西一掀开必然是毒气什么的。”
他虽然在抱怨,却也不敢怠慢。
只见他一只手托住翡翠盒子,转过头屏住了呼吸,另一只手已然打开。
鸦雀无声。
赵日天狐疑地地转过头看了看,翡翠盒子里头只有一张纸条以及串着两个铜钱的红剑穗。
这两个铜钱稀疏平常,剑穗也是如此,纸条更是如此,唯一不一样的就是纸条上有三个字,只有三个字。
赵日天看着这三个字,开始微笑,转而大笑,最后仰天长笑。
星海坞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一敢靠近。
少时,赵日天不笑了,他的脸色倏地变成了猪肝色。
那女子眼神凝重,问道:“你为什么笑?”
赵日天道:“因为我想笑。”
女子道:“那你为什么又不笑了?”
赵日天道:“因为我笑不出来了。”
女子道:“我见过娶亲的人笑,也见过娶亲的人哭,就是没见过大笑之后笑不出来的。”
赵日天道:“要是你是我,你也会笑不出来。”
女子紧张道:“盒子里头有没有一把钥匙?”
赵日天两眼无神,道:“没有。”
话音刚落,那女子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再也顾不上其他,一把抢过赵日天手上的翡翠盒子,尔后看向里头的东西。
她的脸色倏地变成了猪肝色,嘴角似乎也没那么上翘了。
不多久,她开始微笑,转而大笑,最后仰天长笑。
赵日天道:“你的脸色怎么变得难看了?”
女子道:“适才一路奔波,红粉掉了。”
赵日天道:“那你怎么又突然笑了。”
女子道:“因为好笑。”
他们两个人的对话落在旁人的耳朵里头,听不懂的不止一个两个,想弄懂的也不止一个两个。
一加一等于二,废话。
一加一也不等于二,真理。
原先那男子忍不住也走过去瞧了瞧,脸上的疑虑更多了,焦急道:“钥...钥匙..匙呢师妹,翡翠盒子里头没有钥匙,怎么办?”
那女子没有回话,转而问赵日天,道:“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
赵日天道:“你说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女子问道:“你从何来,跟何宇衡又是怎么认识的?”
说到这里,赵日天想起了地球,内心一酸,闭了闭眼睛,伤感道:“我...从何来么,跟你讲个笑话吧。”
气氛凝重。
女子道:“你讲吧,不好笑,你死。”
赵日天苦笑,道:“我是一个悲催的人,一家三口本来也其乐融融,直到有一天,天公不作美,我被一道雷电劈中了,醒来时便到了清江镇......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一顿说辞,他将何宇衡如何骗他去给刀白洁当诱饵的事详略得当表述了出来。
女子问道:“那你之前都在哪里,做些什么事?”
赵日天知道说地球上的事儿对方是听不懂的,于是便借用以前‘自己’的事迹夹带现下的想法,道:“我本富家公子,经常逛青楼,喝尽花酒,奈何家道中落,此后方知朋友满天下,知心无一人。”
说到此处,他的情绪更甚,道:“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这说的是离别之际、缱绻万千,徒然赢得青楼中薄情的名声罢了。
星海坞的弟子们面面相觑。
这并不好笑,可原先那女子非但没有杀他,反而还红了双眼。
只不过一闪而过,无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