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寒潭上了到达修仙世界以来,最认真也最玄幻的一堂课。老师在上面滔滔不绝,各种灵草的3D立体图片在空中旋转,下面学生干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认真听课的。
当真是唾沫与灵草齐飞,师生共长天一色。
赵寒潭或许是这个教室的一朵奇葩,用着最嚣张的坐姿和表情记着最认真的笔记——他刚刚翻遍书包才发现他的书包居然是个一立方米的储物空间,他在里面捞了半天,才捞到一本几千页的《灵草图鉴》,外带一本厚厚的活页笔记本,扉页上是他自己的字迹写着“灵草课笔记15”。
赵寒潭把那本书连带笔记本掏出来的时候,险些没被自己压死。
他怎么会知道在书包里拿着一点重量的书居然拿出来就不一样了?好吧虽然他的记忆告诉他是这样的没错,但是天知道怎么这么重?!
书本在课桌上砸出了巨大的动静,还好他在那一瞬间条件反射地将腿放了下来,不过也同时将椅子发出了巨大的噪音,整个教室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了过来。
王老师推了推眼镜,语气中带了点被打断的不愉:“那个……高三一班的赵寒潭,我记得你平时挺安静的,今天怎么回事?”
赵寒潭不太自在地揉了揉手腕——刚才书本脱手的时候手腕扭了一下,挺疼的,但好在作为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赵大爷,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老师问话过来,他笑嘻嘻地和老师打哈哈:“老师,书掉了,抱歉啊!”
王老师沉默地看了看他桌上的课本和与课本差不多厚的笔记本,点头表示了理解,转身继续授课。
“大家翻书到第1238页,这个章节是讲那些可直接使用的特殊灵草的,是高考必考内容,大家特别注意这一页的两朵花,轻云仙霖花和十绝玄羽花是一蒂双生的,但却是一好一坏,它们通常生在阴阳交汇灵气四溢的地处,外表极其相似,非常容易被弄错,但是要注意,轻云仙霖花集天地精华之大成,作用易经伐髓,夺天地造化,相反——”
他的语气严肃了起来,严厉的视线环顾四周,所有的学生都安静下来,他的视线最后落在了仍在吊儿郎当的方存身上:“方存,你来说说十绝玄羽花的作用。”
这富二代打着呵欠站起来,慢慢悠悠地把书翻到那一页,用一种昏昏欲睡的毫无平仄的语调开始照本宣科:“十绝……唔,十绝玄羽花,吸纳天地浊气而生,它的作用……作用是……”他放下书,理直气壮地看向老师,“王老师,书上没写。”
“但我高二讲这里的时候着重讲到过,还让你们做了笔记。”王老师瞪着他,“赵寒潭,我记得你当时记了,念!”
眼见着火突然烧到自己身上,赵寒潭一边嘴上嘀咕着什么仇什么怨,一边在自己那个哆啦A梦口袋似的书包里翻来翻去,最后终于翻出来了“赵寒潭”在高二记的“灵草课笔记8”,循着记忆翻到了十绝玄羽花那一页,眼见着密密麻麻的字扑面而来——这倒霉孩子真的是把老师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本子上!
亏得他还知道给每个本子编号和写目录,每一页标页码,不然赵寒潭得找到猴年马月去。
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清了清嗓子,赵寒潭操着自己那一口炎都塑料普通话自认为字正腔圆地开始念了起来:“十绝玄羽花,只有一个用途,虽然与轻云仙霖花类似,但作用在人身上就相差甚远,它会重塑人的筋骨,灵根,将人的所有劣根全部引发出来,千年前的一代魔修始皇帝当初就是被小人调换了轻云仙霖花,误食了十绝玄羽花,从而走火入魔,造下百万杀孽,后来二世胡亥大义灭亲,这才挽救苍生。”
赵寒潭越念就越觉得不对劲,秦始皇是魔修是个什么鬼?还胡亥大义灭亲?胡亥他难道还是个好东西?
这个世界的历史是个怎么回事!
“不错。”王老师非常欣慰地看了一眼赵寒潭,“你们都向他学学,成绩不好也不能放弃,马上就要高考了,我给你们勾了这么多重点知识点,就算是家里有钱能让你们谁进大学走上修仙之路,这些东西也是非常有用的,方存,尤其是你,不要以为你家有点钱就能怎么样,那些出国的都去修西洋魔法体系了,现在你还在国内,证明你家长是想让你修仙的,你好歹上点心。”
方存非常敷衍地哼了两句,看上去不太在意的样子,王老师叹了口气,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手上操控映射法阵的手势一变,悬浮在学生们面前的图片就一变,接着开始讲解:“这是紫陌空悠花,换命丹的主要材料,你们以后要是有人修丹道会学到的……”
赵寒潭晕晕乎乎地听完了一整节灵草课,被这个身体的那个傻子长久养成的身体机械化动作折磨着记了一整堂课的笔记——他敢说自己这一节课写的字比之前18年写的都多。
顺便还收获了方存的怒目而视,赵寒潭太熟悉那样的目光了,在目光狭隘、锱铢必较的人中,方存这样的算是一个典型了。
左右赵寒潭不怕他,他要想找麻烦,尽管来,只要他不怕再疼一次胳膊脱臼。
炎都一中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下面的符箓课总算是没了方存那孙子,赵寒潭现在对课程正在兴头上,不知不觉之下,竟认认真真地又坐了一下午,他自己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只是符箓课还真的跟他想象的那么无聊,因为对于很多人来说非常难以记忆识别的符文,对于赵寒潭来说,就是双眼过一遍的事情,他甚至能看出两个符文一撇一捺之间微末的区别。
希望……晚自习的那什么华夏修仙实录能让他有那么点新鲜感吧,不然他觉得自己真的要睡过去了。
然而,当晚自习的铃声响起——哦,还没有吐槽过,他们的上下课铃声居然是大悲咒,也不知道修仙跟那群修佛的老秃驴有几个灵石的关系。
赵寒潭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高三一班教室,从书包里开始掏书时,他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他检查过,其他必修课的书籍都是分初中高阶段对应小学、初中、高中三个阶段的,比如上午那门修仙理论,到高中他们学习的即使《修仙理论(高级)》,而这门华夏修仙实录,它在小学叫《山海经》到初中又叫《华夏上下五千年》,但都其实是概论,而在高中,它就变成了厚度及其惊人的——
《华夏修仙实录总编》。
像《灵草图鉴》那个厚度的书仅仅是一系列的其中一本,而它一共居然有四大本!
洪荒篇、古代篇、近代篇、现代篇。
每篇一大本,而小学学的《山海经》,只是洪荒篇的第一章。
第!一!章!
别了赵寒潭不太想回忆起自己从书包里掏出那四大本的时候脸上那种便秘的表情,更别谈这玩意儿居然是高中必背书籍!
全本!背诵!
修仙世界的孩子还真的是多灾多难。
赵寒潭觉得自己高考完了,别想着在这个世界考个帝都大学那种一流顶级学府了,就他这种记忆力,那也得认认真真地看完一本书才能记住,不能一目十行,他的大脑会强迫他注意一个一个的字,而先不提必修其他四门课是不是都需要背,也不提选修的四门课,就这一门,赵寒潭三天之内绝对看不完。
算了回头救回老爷子之后和他说一声,复读来年再战吧。
难得咱们赵大爷悲痛欲绝地淹死在书海的同时还没忘记自家老爷子。
赵寒潭用力摔上书页,将那四大块砖头堆到自己面前死死遮挡住自己的头,蒙头开始睡觉,没想到赵大爷对待自己讨厌的东西,居然干脆来了个眼不见心为净。
别看赵寒潭这样,逃课打架样样精通,但他其实也自认为是个尊师重道的人,起码不会故意打扰老师上课,或者在课堂上中途离开,他的校园生活只有两个状态,在班上和不在班上,逃课都是捡着课间赶快跑,绝不让老师抓住难做,平时进出教室也会打报告,见到老师会问好。
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人,成天干着最违反校纪的事情,却端的一副乖乖好学生的模样,实乃开天辟地以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葩。
听着大悲咒的声音在左右耳打转,他就知道自己晚自习是一定要硬着头皮上了,逃不了课,可不就只得蒙头大睡了吗。
迷迷糊糊他听到了什么“观星课”、“观星台”的字样,但实在是读书使人困倦,他也没在意,美美地睡个好觉先。
再一睁眼,老师坐在门口一夫当关,班级上的同学走了大半,还剩零星的几个独苗在那里埋头苦读。赵寒潭抬头看了看时间,八点不到,离晚自习下还早得很,这怎么回事?
赵寒潭扯了扯旁边的小个子:“哎,这怎么回事,人呢?为什么提前放学了?”
小个子一脸惊悚地看着他,碍于赵寒潭因为起床气而凶神恶煞的脸,哆哆嗦嗦地全交代了:“今晚上有观星课,选修了的人都去观星台上课了,老师就说干脆他们上完了直接放学,让他们去上课之前把近代篇通讯符的改良那一章节背完给她听,背一个走一个。我们不上课的人也一样,背完放学。”
“现在什么情况了?”赵寒潭问。
小个子瞅了一眼时间:“现在应该观星课已经下了,教室里也走了一批,就剩我们了。”
“那你呢?”赵寒潭瞟了一眼小个子的课表,他选修了观星课,“你不上课吗?”
“我我我……”小个子急地快要哭了,“我得赶紧背完去观星课,老师会留到九点然后瞬移回家,八点半之前过去我还能补一点……”
这话说的,赵寒潭看他那表情下一秒就要落泪了似的,也没欺负这小个子,他记得这哥儿们,叫周邑,每次考试和以前的赵寒潭是难兄难弟,两个人轮流坐倒数第一,倒是还真有几句交流。
唉,莫管交流不交流了。赵寒潭揉了揉眉心,认命地在四部砖头里翻了翻,摸出近代篇的那一本,翻到通讯符改良的那一章节,头疼地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