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少女清脆的声音传来，她面前是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小孩子，正蜷缩在破烂的草席上。
那小孩抬起头，小声应道：“平平？”语气中带着询问，似是在确认。
“嗯！是我。”少女答道。
“来来来，快来吃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被唤作平平的女孩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怀中的两个馒头。
小七接过，馒头还温热着。
眼前的少女束着发，脸上不知抹了什么，硬是将本就不白的皮肤给抹成了古铜色，一身干练的粗布短衫，像是一个略有稚气的小少年。
这分明是男子打扮。
“我在酒楼找着活了，就在他们后厨帮忙。今天他们看我勤快，还多给了我两个馒头，你快吃吧！”平平大大咧咧地笑着。
小七盯着她，像是要看穿什么，平平不自在地挠挠头，又傻乎乎地笑了几声，心虚地偏过脑袋。
“给你，吃。”小七将其中一个馒头递给她，语气中带着坚决。
平平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不用，不用！我已经吃过了，吃不下了！”她挥着手，想把馒头推回去。
“酒楼管饭！真的，今天我还吃到肉了呢，那香味……唔！”
不待她说完，小七已经把馒头塞到她嘴里，堵住了她剩下的话。见到平平那满脸的控诉，小七圆圆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笑意，但又很快隐没了。
“唔……你这还生着病呢，再不多吃点，怎么能早点好起来，自力更生啊！难不成一直吃我的喝我的啊！”
平平艰难地顺了口气，狠狠咬了口馒头，依旧嘴硬道。
但实际上，光小七生病这两天，她就找了好几份杂活，成天跑前跑后，那干起活来的劲头，愣谁也看不出她是个小姑娘。
她倒是心大，问她累不累也不答，就是傻笑。嗨！给小七凑药钱呢，谈什么累啊！
平平机灵，能说会道，对人总是笑嘻嘻的，又扮着男装，也好找些零工，挣几个铜板。
同为女孩子，小七就和她差太多了。她不乐意说话，嘴也笨，有人问她也只能支支吾吾的回答一两个字，整天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更是显得人很木讷。
她才八九岁，生得瘦瘦小小的，一看就没多大劲儿，没哪家铺子肯收她。
大家都爱看笑脸人，就算找小工也不能找一个死气沉沉的，整天看着窝心。
还是平平好说歹说，才在一家苍蝇馆子里给她求了个洗盘子的活。
她俩所处的这个小城名为临水城，属于天启，天启是归灵大陆上最为强盛的一个国家，也最为古老，由于底蕴深厚，又传闻国师修了仙家法门，十分神通广大，周边他国心存忌惮，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近年，灾祸不断，天启国君突然病重，祸不单行，适逢大旱，国内闹了灾荒，国师又云游修行，不知行踪。朝堂上一时间群龙无首。
这下他国坐不住了，一个个蠢蠢欲动，多次派兵在边境骚扰，虽说每次都被守军挡下，但也折损了不少兵力，加重了天启的负担，临水城这种边陲小城更是过得艰难。
之前平平和小七七两个无亲无故的小姑娘相依为命，洗盘子打杂，生活勉强维持的下去，虽说艰难，但二人相互陪伴，过得也算开心。
快入冬了，小七仍是一身薄衣，她也没抱怨，每天只是闷声干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双小手在凉水里浸得发红，她也不过是八九岁的小孩儿，平日吃食营养跟不上，体质自然不好，前两天夜里就发了烧，人都烧糊涂了，平平搂着她直掉眼泪，束手无策，一夜也没合眼。
好在烧退了，但小七还是浑身使不上力气，很明显是还没好全。
她俩的住处不过是在城外的破庙里铺了两张草席，哪儿都漏风，平常人待着都嫌寒碜，更别说养病了。
这年头药价高，对她们来说是难得之物，小七病了，少了个人干活，又要买药，二人的生活压力一下子就增大了。
小七每天也不说话，只是望着天发呆，好几次还强撑着出去干活，每次都被平平捉了回来。
平平要比小七大上一些，十三岁左右，平时总是很照顾小七，这次也是她扛下了这个凑药钱的艰巨任务。
“哎，小七，如果我们有了很多很多钱，你想干什么呀？”平平躺在草席上朝小七问道。
已经快入夜了，太阳消失在了远处的树林后，余晖给草木染上了淡淡的光晕。不久，夜色完全笼罩了小城，无数星辰闪烁于天穹。
小七没说话，安静地坐着，透过寺庙破破烂烂的屋顶，她可以看到星空，城外的星空，好像分外动人。
“我要是有这么多钱，一定要买一间大宅子，每天都要去吃好吃的，对了！还要带上你。”平平继续说道。她翻了个身，眉眼都笑弯了，小嘴微张露着牙，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问你呢，小七，你有什么愿望吗？”平平坐起身，语气中透着好奇。
小七呆呆地摇了摇头，干净的眼眸中泛起迷茫。
“没意思……但没关系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小木头！”平平使劲儿揉了揉小七的头，大笑几声就躺了下去。再去看时，已是累得睡着了。
要是能一直那么开心就好了。
夜深了，小七却还醒着，她蜷缩在草席上，稚嫩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悲伤的神色。
我的，愿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