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最终还是把一腔愤怒化成了深深的无耐。
向南平静的抱起弋清,按照纸条上所写,他抬头看着面前的村子,却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刘伟信耍了?
古老家族不是应该生活在深山里么?
为什么面前的这座村庄如此普通,根本没有任何隐秘的感觉,整个村子所居住的人,也是再平凡不过的普通农户了。
向南想了想,还是抱着弋清走进了村子。
这会儿是上午十点,正是村里人多的时候。
小孩儿三两个在房子周围跑动,嬉笑打闹着。
更有墙根前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晒的眼皮搭拉着,似乎快要睡着了。
村子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小小,脸上都黑红黑红的,妇女的头上都扎着红红绿绿的彩色头巾。
这典型的就是庄稼人,向南实在看不出来,他们是有什么神奇异能的人。
向南站在村口,竟然感觉不知所措。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大娘赶着几只羊走到了他跟前。
羊个头挺大,身上的白毛都变成了灰色,还被画了几个粉色的圈圈。
大娘好奇的看着向南,面带笑容的问道:“小伙子,你做啥哩?”
向南顿了顿,说:“找人。”
“找谁啊?”
“找……。”
向南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他有点无助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她的脸没有城里姑娘的脸柔软,似乎是常年风吹日晒,皱纹已经变成了沟壑一样,肤色也是黑红色的。
他想了想,还是说到:“我找弋家。”
没想到,那位大娘竟然皱着眉头问:“你找弋家做啥哩?”
向南一愣,惊讶的问道:“弋家真在这啊?”
妇人一脸迷茫的说:“你都找来了,还不知道弋家啊?”
向南已经顾不上去说这些了,他惊喜道:“那您知道弋家怎么走么?”
妇人一瞪眼,说:“那能随便带你去啊!你找弋家做什么啊?”
向南用下巴点了点怀里昏睡的人,急忙说到:“她是弋家的,因为某些原因受了伤,她需要弋家的帮忙。”
妇人突然变了态度,撇着嘴说:“原来是那个外面的娃娃啊!”
向南听了这话,心道不妙,但已经为时已晚。
只见那个妇人扫了一眼向南怀里的弋清,满脸不屑的说:“外面的娃娃弋家是不会见的,小伙子,你还是回去吧。”
向南踌躇了一会儿,说道:“大姐,她真的得了很重的病,您能不能帮帮忙?”
妇人摇摇头,冷漠的说:“这是规矩,俺要是带着你去弋家,俺就得负责,那责任俺可担不起。”
说完,妇人便一扬手里的鞭子,赶着羊走了。
向南抱着弋清站在村子里,竟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这个妇人知道了,那不出一刻,整个村子的人估计也就知道了。
向南真想扇自己几巴掌,怎么就笨成了这个样子!
向南想了想,最终还是抱着弋清暂时又从村子里走了出来。
出了村子就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抱着弋清站在风沙中,竟然不知道要去哪里。
他总觉得怀里的人越来越轻了,一股无力感突然袭来,向南竟然觉得一切似乎都失去了希望。
向南一怔,甩了甩头,打起精神。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自从来到这,向南总觉得自己浑浑噩噩的,脑子也越来越不清楚。
或许是因为弋家本身有什么,导致半兽的他受到了影响。
向南环顾四周,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找到地方能安然度过一晚。
一处山坡落入向南的眼中,向南抱紧怀里的人,走到了山坡的背风处。
还好地上是软沙子,向南抱着弋清慢慢坐了下来。
细软的沙子经过一个白天的暴晒,现在倒是温暖。
向南将弋清脸上包裹的围巾扯开一条缝,西北的风不比南方的柔软。
弋清睡得像个孩子,向南看着弋清的睡脸。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他们初见的时候,弋清满身是血,那种对于弋家血的渴望让他失去了理智。
现在呢?
向南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自从喝了金毛童子的血,自己的身体一直都很奇怪。
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形容,总觉得兽体变得更加强大了,但是似乎受到了禁锢,不会轻易出来。
向南抬头看向天空,戈壁上的月色格外的明亮,整个天空都是墨蓝色的,银河竟然就在头顶。
天空的明静是喧嚣的城市不曾有的,也是阴云密布的南方天空不可多见的。
不知道,弋清喜不喜欢这里。
他不知道弋家是什么样的,如果弋清到了弋家,会不会喜欢弋家。
如果弋清治不好,那会一直留在弋家么?
那么,他呢?
他是半兽,弋家肯定不会接受他。
那个时候,他该何去何从?
向南又看向隐入黑暗的远方,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狼,或者狐狸之类的兽类。
他竟然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在这里守上个一年半载的,然后等自己觉得没劲了,就离开。
他从来都不是会有牵绊的人。
胡思乱想间,月亮已经慢悠悠的移到了当头的位置,白色的月光竟然有种电灯的效果。
向南怀里的弋清突然蓦的一下从他怀里坐了起来。
向南吓了一跳,赶忙一把抓住弋清,围巾被风吹开了。
一张脸映入向南的眼中。
还是弋清的脸,只不过,那张脸上出现了一个印记,很大,似乎覆盖了半张脸。
月光很亮,向南一下就看清了那个印记。
更像是一种图腾。
向南皱眉仔细看去,当从杂乱的轮廓中找到规律看清的时候,他的瞳孔蓦的缩紧,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那是一只九尾狐,它的九条尾巴在一旁散开,四爪盘在身下,脑袋圈在肚子里。
是一只毫无攻击力的九尾狐。
它的眼睛半闭着,似乎是在假寐。
不知道是月光的反射,还是本身的光泽,向南隐约看到,九尾狐的眼中似乎有白色的流光。
那样鲜活的图腾出现在弋清的脸上,萧肃而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