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林金森步行十公里去了乡政府办公楼,那是五六十年代修的办公楼,结实的土砖墙面正中央还保留着以前的标语:为人民服务。
墙面上还有:
伟大的英明的***万岁
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中国共产党万岁
伟大的无产阶级万岁
林金森走进去,上了阶梯,楼道发出咯吱咯吱的木板声,以前的房子,墙体是砖的,楼梯是木头的。
在二楼办公室见到了林金光,林金森心想:计划酝酿很久了,到了执行的时候了。
他走近林金光的办公室,林金光正忙着手头的工作,他招呼林金森坐在木凳子上等他一下。
林金森打量着办公室,墙上一面贴着***,周总理的巨幅照片,另外一面是十大元帅的相片,办公室入口一面贴着:办公室规章制度,另一面贴着:年度工作计划。
半个小时后,林金光忙完了工作,林金森迫不紧待地合盘托出他的计划:“哥,我用自家里的林场做抵押,你做我的担保人,向农村信用社贷款两万元,期限两年。我爸妈只要每个月支付利息。一年半后,我毕业了,就可以找工作,上班了,挣到钱了,然后全额还款。”
林金光听了他的以后,大惊失色:“林金森,你真是胆大包天,你是怎么想到的?”
林金森:“我在学校的时候,和同学聊天,无意听到一个同学说起他家贷款的事情,他爸爸用他家的三层楼的小洋房向农村信用社抵押贷款8万元,投资药材生意,后来发财了。”
林金光:“所以,你小子,想到了我,用我的乡政府工作人员的身份给你担保啊。你就这么自信,你两年后可以还清贷款?”
林金森:“光哥,你相信我吗?”
林金光:“嗯,这个问题,我考虑一下,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对了,为什么要贷款2万元,两年学费要这么多吗。另外,你老爸老妈知道你这个打算吗?”
林金森摇摇头:“我还没说,不过,应该同意吧。”
林金光追问:“那两万元的问题呢,你还没回答我。”
林金森紧闭嘴巴,没有说话,只是傻傻地盯着窗外看。
林金光急了:“你说话呀,到底怎么回事?你还有什么别的隐情没告诉我。”
林金森鼓起勇气,猛地站起来:“我要给桃子报名读高中,以后还要读大学。”
林金光不由自主地站起来:“什么?就凭你?你也真是搞笑了,太胆大妄为了,太异想天开了。你凭什么培供她读书,她是你什么人?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要渡别人。”他在办公室走来走去,眉头紧凑:“这样吧,你先回去,跟你爸妈讲一下你的打算,我给信用社主任打个电话,先了解一下,明天是周末,我回家,再答复你,好吧。”
林金森脸色阴沉,他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林金光发觉刚才可能有点失态了,他看着这个愣头青,勉强挤了一个笑脸说:“你干脆叫林大胆算了,我算是见识你了,不过,我还是蛮佩服你的担当,为父母解忧,为别人考虑,这一点,说服我了,另外啊,回去好好跟你爸妈商量,这边嘛,我会尽力帮你协调好的,回去小心点,注意安全啊。”
林金森回到家天快黑了,他做好饭菜,就等爸妈回来了。吃饭的时候,他把想法说出来,林老桥感到震惊,他一句话没说,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想说话,不愿意说话。吴兰芝急得团团转,指着林老桥:“你这个人啊,再大的事,也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不吭不响的,你倒是说一句话啊,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你真是,三天棍棒打不出一个闷屁啊。”林老桥盯着他,翻着白眼,仍然不说话。吴兰芝更是气得暴跳如雷:“好好好,你不说话,那这样,同意你就点头,不同意你就摇头,这样可以了吧。”
林老桥点点头,说了一句:“我想放屁”,一句话,逗得全家全笑了,林金燕又好气又好笑,她直抹眼泪。
林金森必须马上去见吴桃花,公布一下他伟大的计划,是时候揭开谜底了。一路小跑到了吴桃花家,看到她房间亮着灯,他来到窗前:“桃子,快出来,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吴桃花听到她的声音,故意把灯关了,她躲着不出来。
林金森说:“桃子,对不起啊,我不去秋千堂,是因为我有事。我之前告诉你,我有一个计划,你还记得吗?”
吴桃花静静地听着,她不说话,今天在秋千堂等了一个上午,林金森没来,她认为林金森可能真的有事了,虽然表面上很生气,可是它心里并不真正计较。下午菊花陪她,又等了一个下午,林金森还是没有出现,她已经大失所望,心灰意冷了。她很后悔自己的决定,她觉得是自己误会了林金森,可能林金森对她,只是兄妹感情。她没想到林金森平时对她不错,在众人面前,也明里暗里表示喜欢她,可是不知为什么,在这关键的确定恋爱关系的仪式上,林金森却跑了,他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很伤心,菊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菊花不明白,一开始,两个人还好好的,现在突然就出了问题,除了状况,她也不懂他们的关系到底怎么了?
林金森继续说:“我知道你生气了,我给你道歉。不过,我是为了我们读书的事,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桃花听到这里,打开灯:“什么好消息,天上掉馅饼,砸到头了呀?”
林金森伸出头:“你说对了,你过来看看,我头上一个大红包。”
吴桃花:“正经点,快说,什么好消息?”
林金森不慌不忙:“你跟我来,我们去村头池塘那里坐坐,我再慢慢告诉你。”
桃花:“你说不说,不说我不理你了”。
林金森:“一句话说不清楚,你过来,我说给你听,绝对让你心花怒放,绝对让你手舞足蹈。”
桃花:“到底是什么好消息?”
林金森:“还记得我说过的计划吗,伟大的计划,我今天要公布了。”
桃花:“等着我,我换一下衣服,鞋子,马上就出来。”
桃花换了一件红色的薄衬衫,她对着镜子梳着头发,看着自己,出脱的样子,整齐的头发,只是眼睛哭肿了。
她一天的委屈,此时,烟消云散了。她心想:没想到,这个家伙有秘密,有惊喜。
之前,她在菊花面前发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理他,从此跟他一刀两断。”
菊花说:“我支持你。”
桃花还说:“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菊花说:“对,从此以后,你跟他井水不犯河水。”
桃花想到这,双手掩面,蹲在了地上,她感到羞愧、后悔、自责。
可是她还是毅然决然地站了起来,她心想:大不了明天跟菊花解释清楚,这只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
两人走在池塘边上,风儿轻轻拂过,正是桂花盛开时节,香气袭人。林金森眉飞色舞地说着今天事情的经过,吴桃花一直仰着头静静地听着,眼神里充满了钦佩之情。
“你真是林大胆。”听完,吴桃花说,“我真的很感动,你为了我,居然想出了这个办法,而且去做了。你的这份心,我会一辈子记住的。这个钱,就算是你借给我的,以后我会加倍偿还给你,我会加倍报答你的。”
林金森:“不用你还,你必须考上大学,那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天亮了,桃花和林金森来到了秋千堂,当然还有菊花。
菊花揉着惺忪的眼睛:“你们两个闹的是哪一出?”
桃花把昨天的事跟菊花说了一遍。
菊花:“我记得,昨天有人在我面信誓旦旦地指着天发过誓,说什么永远不理他,还说什么阳光道……什么独木桥……”
桃花害羞的跑开了,菊花追着说:“谁哭肿了眼睛?是谁……”
桃花跑的更快了……
贷款批下来了,不过只有一万元,林金森拿了五千给吴桃花,她到县城读高中,自己留下五千元,准备到州府所在地—凯旋市读中专职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