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内患
雨门市三月零花小区
刀剑相碰的声音连绵不绝，刺痛着人的耳膜，然而二人却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左手斜刀！右手上防！下蹲闪避！慢了，再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穿插在叮当碰撞的响声中，随着那名白衣女子每一次出手或防御，都会适时给予提示，仿佛自己是一名旁观者，而不是在与她战斗。
长时间的战斗已经让莱雯雯有些气喘，但她的眼神中却一直坚定地在告诉面前的那个人：还能继续。
“接下来......”男人身形半蹲，手中两只银晃晃的利爪向身后拉开，旋即双腿猛起，形态犹如饿狼一般扑向莱雯雯。
“形态转化...”莱雯雯像是念着口诀，手上原本的刀刃开始浮现出触须，缓缓向着利爪形态变化，身形也是不停后撤，企图延缓男子半空中飞速接近自己的双爪。
“下腰，上捅。”在莱雯雯的拼命催动下，利爪成形的速度比上正常变化快上了不少，但仍旧赶不上男子快速飞来的身形，只得在利爪未完全成型时就预先执行了接下来应该执行的动作，身形半蹲躲过了从两面环来的利爪，旋即右爪上捅，直指其下巴，然而未成形完全的利爪尖端还只是一片触须，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威力，待得几秒过后，才缓缓凝成银色的爪尖。
“还是不行，太慢了。”潘奇缓缓摇了摇头，缓缓后退几步：“怎么样？还来吗？”
莱雯雯感受着体内触须不停窜动带来的虚脱感，像是为了填补力量而把肌肉被抽空了一样，但还是咬了咬牙，挤出两个字：“继续。”
潘奇见状，又是缓缓摇头，体力不支带来的结果必定是距离预期越来越远的效果，而偏偏此时的莱雯雯又太过于急功近利，固然，在这种疲惫状态下的战斗会让自身成长的更快，但是对于此时的莱雯雯来说，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才是最重要的，向她这般复仇式的训练，只会让她越来越急躁，这不是好事。
尽管心中把一切都看得清楚，无论是现在的训练莱雯雯首先应该做什么，还是莱雯雯如此执着于训练的理由，亦或是她对于谭旌的意义。
之所以自己可以看得这么清楚，潘奇心里也知道原因是自己站着的就是一个旁观者清的角度，没错，旁观者，与故事无关的人。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自己都只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旁观者，莱雯雯若是要继续训练，他就必须继续训练，没有商量或者劝说的余地，因为他只是一个谭旌手底下派来的陪练，所以他不能阐述训练之外的话题，无论是建议，还是自己的看法。
即便如此，潘奇望着面前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心中还是会存留一些幻想，只是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潘奇从来不会暴露给别人看，包括莱雯雯。
于是，他就只能把所有的关心，所有的建议，所有的感情都变成了口中循环往复的：“慢了，再来，慢了，再来......”
棋子不配拥有情感。
表面上，他是狂妄自大的，可以带着一帮人在这雨门城逍遥且自在，站在楼顶指挥着他们去攻打哪一座检查站，去暗杀哪一名黑色守望高官，去摧毁哪条公路上运输的货物，呼风唤雨，指点江山，想必站在他身后的他们一定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然而实际上，回到这片小区之后，他就只能收起自己所有的傲气，低下高傲的头颅，听着别人吩咐下来的一道道命令，再带着这些命令风风光光地传达给下面的人，带着他们谈笑风生地去执行......
或许他们是这么认为的吧，跟着自己的大哥走南闯北，在楼顶之间自由奔跑的神秘组织，杀掉一两个自己所痛恨的黑色守望，这样潇洒的生活，他们一定这么想。
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被别人捏在手心里的棋子，他作为一个大点的棋子还能够知道自己的命运是掌握在谁的手中，而其他人甚至连知晓的机会都没有，他们甚至还一直天真的认为是自己在掌控着自己的命运，天真的以为是自己主动把命托付给了他潘奇，因为他们认定了自己去做他们的大哥，然而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大哥，他们的领袖早已连同自己和他们的命运全盘托付给了一个人。
潘奇不甘心，但他确确实实明白，自己就只是谭旌手下的一个棋子，棋子不能做超越棋盘以外的事，就像是关心莱雯雯，甚至连投去一个略带感情意味的眼神都不行，谭旌绝对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然而自己作为棋子能从他那得到什么呢，无非就是一些更小的棋子罢了。
就在潘奇内心千变万化地准备开始下一轮的进攻时，身后的一只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传来谭旌的声音：“你先去休息吧。”
对着从身旁走过的背影微微欠身之后，潘奇转身离开了这座庭院。
想得到莱雯雯，不想再做棋子了。
“你最近进步很快。”在确定了潘奇已经走远之后，谭旌微笑地望着正用眼神仇视着自己的莱雯雯。
莱雯雯没有说话，望着面前这个人面兽心的人，竟然能够从容地以那种把曾经对自己做过的所有过分的事情当作不存在一样的笑容出现在自己面前，举起了手中的利爪抓向他的脸庞。
她想把他的那张脸撕碎，想把他的那种自我感觉良好的笑容，虚伪的表情一并连着他那张脸撕碎。
“只是夸了一下你，不要膨胀了。”谭旌收起了笑容，侧身躲过了莱雯雯的攻击。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谭旌才算明白，这个女人的心已经死死捆在那个男人身上了，无论自己用什么样的方法，无微不至的照顾，乃至最后的威逼利诱，都无法将她夺过来，所以自己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强行夺走她。
莱雯雯一击落空并未打算收手，利爪半空突然转向横扫，却是被谭旌抢先一把抓住了手臂关节处。
“训练这么久了，应该很累了吧，动作都迟缓了。”谭旌脸上生出的那一抹关心被莱雯雯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一番，然而他说的确实没有错，现在的自己，已经太累了。
抓着莱雯雯手臂的谭旌突然一甩，将莱雯雯以自身为圆心划出了一道半圆，旋即一掌打在她的脊背上，令其晕了过去。
莱雯雯没有反应过来的余地，先是绕着谭旌被踉跄着拽了半圈，后背就遭受了重击，顿时长久训练积累下来的疲累集中爆发，伴随着休息性的沉睡晕了过去。
不只是有心还是无意，谭旌在抱住莱雯雯将要倒下去的身形时，手臂却是环住了后者的胸部。
另一只手抬起了莱雯雯的小腿，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庭院。
华盛顿本默大学，校长办公室
伊米推进门进入，眉头一皱。
进化体的各项身体机能都比正常人要强上不少，视觉，嗅觉，听觉等等，然而这次与常人能感到不同的地方，就是自己的鼻子。
虽然用空气清新剂掩盖住了大半，但这间屋子内仍然能够明显闻到一种不太好的气味，这种味道，伊米明白，那是一种偏向淫秽的气味。
想必屋子的主人也应该闻到了，所以才会用空气清新剂来掩盖。
心中暗自为这所大学的校长腐败程度感到叹息，但是伊米并不会去做拆穿别人留下仇恨的傻事。
“你好。”罗万铭身着西装，鼻梁间的一副名贵眼睛擦得蹭亮，一副博学有成的成功人士相貌。
就是这种人，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做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而且伊迷怀疑他这种事情不止做过一次，不然自己也不会在靠近他之后闻到了更加浓烈的味道。
“你好。”伊米礼貌地伸出手与对方握了握。
“这边的工作，您真的不再考虑了么？”罗万铭客气性地挽留一下，因为他已经听罗挚说了所有关于伊米的事，可以确定他不会来继续工作。
“不必了，我这边的确有事要抽身离开。”伊米摆了摆手，其实他已经隐约猜得到这是罗挚办的事，自然拒绝的也是相当畅快。
不过这种谈话也倒挺好，二人都心知肚明，办事自然更快。
“好吧，那我也就不强留你了，在这些文件上面签个字，就可以离开了。”罗万铭做出一副惋惜的表情，从抽屉中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文件递了过去。
伊米也没有任何犹豫，文件上的东西大体看都没看便逐一签上了字，他倒是一点不怕上面会写些什么关于自己不利的事，毕竟合同这种东西，也就只有黑色守望会走这种无聊的流程，在如今的世界下，想凭一纸合同就牵制于人的想法未免太过于惹人笑话，更何况自己本就是不适合与黑色守望发生接触的进化体。
“这样就算可以了吧？”伊米虽然嘴上这么问着，但已经起身离开了座位迫不及待地要走了。
“当然，有缘再见。”罗万铭也站起身来与伊米道了个别。
行出了那间污秽的小屋，伊米心中倒是有些畅快起来，这样一来，自己和罗挚他们的关系就算是彻底告一段落了吧。
然而就在自己产生了这般想法的时候，眼前看到的一幕却是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一下。
一帮人，大概五六个的样子，正手中拎着家伙向自己冲过来。
他们的身后，跟着的正是自己以为要告一段落的罗挚。
然而罗挚的表情并不是一副要教训自己的样子，反倒是有些惊恐。
他的身后，也跟了几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