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跑腿,陈元龙也不用领衣服去,过了城门就去找元鹤,此时,元鹤也正在教导一些龙套埋位拍摄的注意事项。
“元鹤,没事吧?”上来先关心一下他的伤势。
元鹤比他大三岁,模样还是比他周正,功夫是师兄弟中最差的,因为专攻唱功,多数都是小时候好奇,跟着他们两学的功夫,陈元龙与他关系有点疏远,不如元虎、元蓉亲近,记忆里是因为这人有些滑头,不喜欢。
元鹤吊着右臂,没见他打石膏。
“没事儿,就是不小心扭了腰,摔了手,让你担心了。”元鹤面相不如元虎正气,要随和许多,人也非常客气,只是这里不是寒暄的地儿,就不在说了。
“那行,嫂子安排我给你跑腿,有啥就直说,甭客气。”元龙点头,说明来意。
“啊,其实也没啥了,这边不忙,你先去那边熟悉下就行。”元鹤客气的很,眼珠转了转,让他去别地,多少有些不待见的意思。
陈元龙不在意,其实刚才他都打算好了,这次就是送龙甲过来,这里对他有偏见正常,谁让他之前做得不对,元鹤不让他上手,也怕他与龙套起矛盾,按他之前秉性,谁知道能做出啥来呢。
只是这地儿有点尴尬,多半是元鹤故意,陈元龙才过来,后脚剧组道具就上来了,战争戏肯定不能少,武器就不少,还要算上一些拒马等,几辆车往这送呢。躲开也有点尴尬,龙套那边正安排简单培训呢,陈元龙不是没有眼力价的人,出力他不怕,也就干起来,这一身腱子肉也不白给,数十根长矛捆一捆,他单手就抓起。
期间,还看到齐红艳的影子,估计多半不放心来的。
等打发了龙套们,陈元龙已经满身是汗,拍摄也快开始,他就自己找个好地方休息去,要有眼力,这地方不仅要能顾全大局,还要不进镜头才行,不过,这个他最拿手。
刚才已经打听了不少东西,这个剧组叫《熊廷弼》,挺耳熟的,明末的一员大将,也是一个典型悲剧的人,能耐肯定是有的,不然也做不了袁崇焕的前任,恰恰被阉党迫害这点更加能证明这人的能耐,史书上没啥记载,反而穿越前一些给袁崇焕洗地的网络大神们给安利了不少。
这位也算是妥妥的悲剧人物了,身为辽远经略,管辖一方,但与下面的巡抚不合,别看是军事大佬,但明朝可不看这个,他上面的关系不硬,手底下能用的人都是自己那点老部下,军队都掌握在文官和太监手里,偏偏他还搞事情,拿出了游击战那一套,堂堂大明朝,哪会用他这一套,努尔哈赤只是个地方土鳖而已,还需要重视?
结果自然败了,文官搀扶着太监先逃跑,他来断后,这就是自寻死路了,这个节骨眼,他没有想到回家打通关系,特别是在明末这里,他不背锅谁背?
跑回去当然是锒铛入狱的结果,正值东林党和宦党争斗最狠的时期,多让他活了几天,等回过头,肯定还是拿他祭刀,脑袋不保不说,脑壳还被传遍整个边区,下场非常的惨,以至于连给他喊冤的只有小猫三两只。
悲剧英雄也要有人说,别人才知道的,所以此人在明末并不出名,知道的人不多,虽然是春城最大的乾坤影视拍摄,从片场也看出,并不是什么大制作。
但可以肯定一点,剧本肯定不错,不然历史人物没有多大名气,剧本再一般,乾坤影视也不会拍它,又不是搞公益。
无独有偶,看中这里的不仅陈元龙,很快又来了一位偷懒的,对方也一愣,但都习惯了,哪个片场没有偷懒的,都是老油条。
“有烟没有?火呢?”对方不客气,上来就要烟,还是连火都没有的三等烟民,最不招人待见那种。
陈元龙也不吝啬,叮嘱道:“抽烟行,但规矩懂吗?”
在片场抽烟犯忌讳,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都反感,抽烟的都躲着点,特别是在古代戏里,你随地丢烟头,一个镜头出来,两个大将对阵,地上大刺刺的一个烟头,这是什么事?
“你不抽?”对方懒得听,反问着,陈元龙没什么烟瘾,干脆就戒了,就算抽也是应酬,没办法,二十响和手榴弹公关必备。
陈元龙也懒得看他,有滋有味的看着片场,龙套们都站好了队伍准备,摄制组也到位,就是现场规模有点寒碜,其实这都不算事,少也有少的拍法,就看导演是怎么安排的。
“这段就是战争戏,一窝蜂的冲,本来最少要一千人的,结果钱不到位,没戏。”身旁这位抽着烟,不屑的说着。
“烟灰弹我身上了。”陈元龙没理会他,只能说他不算真正的行家,并不懂,人少但镜头选得好,可以避免这些,只是没有大场面而已,少了一份震撼,反而对导演怎么拍更在乎。
果然,导演就内行了,直接在双排座(小货车)上拍摄,角度选的刁钻,没有用摇臂,仅仅用汽车就拍出来了。
这不算,整整拍了七八遍,队伍后排变前排再来,向左向右转再来,撒丫子乱跑也来一次,这导演非常内行。
“看着吧,只怕这部戏战争就这几条,后面应该是用念白了。”陈元龙发现没有下文,也快收工了,就说出来了。
“你说对了,抠门剧组就准备了这点场面。”对方比陈元龙还了解情况,陈元龙是猜的,但他是了解情况。
这家伙身份不简单呢,毕竟剧组里知情的人就不多,虽然是个棒槌,但不碍事,陈元龙再次把烟拿出来大献殷勤。
一来二去也知道了,这家伙原来是编剧,叫雪峰,不知道是本名还是笔名,三十多岁,虽然长得有点猥琐,倒也实在,很快就把这剧组老底交出来了。
“厉害啊,都拍了几个本子了。”陈元龙倒是真的羡慕,雪峰虽然没多大,但能力很强。
被夸奖,雪峰也露出得意的神色,元龙的马屁拍得恰到好处,不咸不淡,恰到好处。
“……这戏本来就分两方面,没有大场面铺垫,观众哪里能有情绪?就算主抓朝廷争斗,后面的熊廷弼悲情部分怎么升华,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要不是我临时加了几场打斗,肯定更完犊子……”这雪峰也是自来熟,如今已经抓着陈元龙诉苦,如同受到不公平待遇,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接着又得意说出自己加的几场打斗,都是他冥思苦想才弄出来的。
“也难为你了,把正剧改成了武侠剧。”作为合格的听众,陈元龙也为他鸣不平。
“武侠?对,就是这个,贴切。”早就把他当成知己的雪峰,早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今听到这里,眼前都是一亮。
而陈元龙却陷入深思。
“侠,以武犯禁,妙啊……哎,干嘛去?”对方的话给雪峰来了一道窗,越想越对劲儿。
“我擦……”陈元龙叫了一声,急忙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