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晚上,独眼狼正带着狼行号的海盗们,在大力港的一座酒楼喝酒,因为他们刚刚把之前抢到的物资销赃,所以大家的心情都很不错。
酒足饭饱之后,众海盗都有些醉眼朦胧了,还有几个已经趴在了酒桌上,看样子不睡他个天昏地暗是不可能醒的。
独眼狼也喝得差不多了,他对坐在另一旁的三宝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三宝由于白天和一个海盗干架,失手撞翻了船长室的书桌,导致桌上的一个鼻烟壶掉了下来,摔成了两瓣。坏就坏在那正是独眼狼最近很喜欢的一件小玩意,平时没事的时候,他都要拿出来擦拭几下,生怕遭了灰。三宝知道自己闯了祸,只好想了个办法,用鱼油把鼻烟壶粘合到一起,然后小心翼翼地给它放回到原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这事很快就被独眼狼发现了,他像平常一样去看望他心爱的宝贝,没想到刚一上手,鼻烟壶竟然变成了两半,一半被他拿在半空,一半还在书桌上牢牢地立着。怪只怪三宝自己太大意了,竟然没想到鱼油渗到了瓶子底部,把鼻烟壶和桌面也给粘到了一起,不然还有可能蒙混过去。这下好了,独眼狼自然一眼就看了出来,除了他儿子没人敢跟他玩这套把戏。
于是,可怜的三宝难免又挨了一顿暴揍,其他海盗也跟着看了一场好戏。
现在,三宝明知独眼狼在叫他过去,他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继续和旁边的狗腿子划拳喝酒。
“臭小子。”独眼狼轻声骂了一句,然后又继续喊道:“狗腿子,你过来。”
“哦。”狗腿子听到之后,立刻丢下三宝走了过去。
独眼狼掀开桌布的一角,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灰布袋子,转头对狗腿子说道:“这是今天卖货的金币,你把这些钱拿去给兄弟们分一分,分完之后记得回去把账记上,我可先提醒你了,这次要是再出错,我可不会像之前那样保着你了,听清楚了吗?”
“是是是!”狗腿子连连点头。
“还有,你给我看住这些兔崽子,别让他们到处给我惹是生非,每次一喝酒就要给老子闹事。”独眼狼继续吩咐着,然后又指了指三宝那个方向,“尤其是那个臭小子,你给我盯紧着点,别让他到处乱跑。”
“是。老大。”狗腿子再次点头。
独眼狼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就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酒楼。
眼见独眼狼走了之后,三宝迅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同时还不忘瞄了眼门口的方向,确定某个人是真走了之后,这才笑眯眯地来到狗腿子身边。
三宝尽量用他最甜美的声音喊了一句:“狗哥。”
狗腿子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警惕地道:“干嘛?”
三宝说:“我爸不是让你给大伙分钱吗?”
狗腿子说:“是啊,怎么啦?”
“哎哟,亲爱的狗哥,我跟你说咱们……”三宝把狗腿子拉到远离人群的地方,然后凑到狗腿子的耳边继续说着他的计划,声音越说越小,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甜蜜。
“不行!”听完三宝的话后,狗腿子居然义正严辞的道,“你又不是没听到老大刚才说的话,如果我这次再把钱分错,老大他不会饶了我的。”
三宝轻松地摆摆手:“不会的,你看上次他不也放过你了吗?啥事没有,你就放心大胆地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狗腿子想了一下,还是紧紧地捂着钱袋子道:“不行不行!如果被人发现我们动了手脚的话,他们真的会打断我的狗腿的!不行!坚决不行!”
三宝:“这不是还有我嘛。”
狗腿子:“你是老大的儿子,他们自然不敢把你怎么样,我就不一样了,他们揍我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手软过!不行!没得商量!”
“好!那这样总行了吧!”三宝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只手做出“四”,另一只手做出“六”的手势。
狗腿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答应。
两人在角落里折腾了一阵之后,三宝走到大伙面前,用力拍了拍桌子,然后大声说道:“都醒醒!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睡觉?分赃不积极,迟早要吃屁。都别愣着啦,领完钱跟小爷去找下一个场子吧!”
一听说分钱了,众海盗都清醒了过来,连之前趴着的都容光焕发。
很快,大伙都从狗腿子那拿到了自己该得的赏钱,至于到底该得多少那就只有某两个人知道了。总之,大伙看上去都很高兴,拿了钱之后就三五成群的出了酒楼。
大力港算是这一片海域最出名的港口之一了,狼行者号每次销赃基本都会来这,因为在这里出货的价格相对要高,而且对于这种事情,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跟熟人做买**较合适,所以狼行者号的海盗们对大力港都不陌生,甚至算得上是他们的另一个家了。有的人离开酒楼之后,就去找自己的老相好了;也有的没什么性趣,只是有点好赌的就直奔大力港的西北方而去,因为那里有最好的赌场在等着他们;还有的真的是什么兴趣都没有的,就只是买了点酒回到了船上;当然,大部分人都选择去了下一个场子,不用说,这下一个场子自然就是“香粉阁”了。
走在最后的是刚刚密谋的两人,见众海盗走远了,三宝拍了下狗腿子的肩膀,得意地说道:“听我的没错吧,我就说他们是不可能发现的,瞧你那紧张兮兮的样。”
“嗯。还行还行。”狗腿子正乐着数钱呢,随意应付了两句。
“得了吧,数你也数不清楚。我先走一步。”说完,三宝也往香粉阁跑去。
最后,狗腿子发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过了一会才明白过来,迅速朝三宝追去,边跑边喊道:“不是说好的我六你四吗?!”
“没错!我六你四!”三宝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哼!又上了你这个小王八蛋的当!”狗腿子有些气愤的收起了金币。
不一会,海盗们就来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地方,只见它的二楼吊着一块硕大的牌匾,上面写着“香粉阁”三个粉红的大字。一看到这几个大字,众海盗的心情就感到莫名的舒畅,有的人甚至指着牌匾笑出了声。
然而,正当海盗们准备进门的时候,里面的门生却伸手拦住了他们。
门生挂着一脸标准的假笑,客气地道:“不好意思,几位大爷,今天我们这里被包场了,还请——”
他的“请”字还没有落音,人就已经被踹飞了出去,出脚的正是狼行者号上最彪悍的海盗“大胡子”。
大胡子长得高大威猛,把那门生踹飞之后,一步就跨进了大门,同时用他那洪亮的声音喝道:“哪个不长眼的敢拦着我大胡子来找女人?!”
被他这么一闹,大厅里的人全都朝这边看了过来,其中不乏凶神恶煞的家伙,看那模样恨不得马上就要站出来和大胡子一决高下。这时,从楼上走下来一个中年女子,只见她穿着一身花红衣裳,手上捏着一块粉色纱巾,两步分成三步,就这么从楼梯上扭了下来。来这的熟客当然不会陌生,她就是香粉阁的老板娘玉如意。
玉如意见状也不生气,慢悠悠地挪到大胡子面前,用她那腻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嗔道:“哟,我说大胡子,你这么久不到我这店里来,怎么今儿个一进门就这么大火气?可别吓坏了我们家姑娘呀,到时候没人陪你那就不关我的事哟。”
大胡子可不吃她那一套,直言道:“哼!老子今天就是来找女人的,你去给老子找一间上好的客房,顺便把上回服侍老子的红儿和绿儿叫过来,老子还要点她们的牌子。”
三宝在后面听着大胡子说那两个姑娘的名字,他就觉得一阵好笑。
然而,现在这场面有人可笑不出来。
玉如意依旧温柔地道:“哎哟,看来你对上回红儿和绿儿的服侍还算满意的呀。不过今天是真不凑巧,实在没有空房给你了,那俩姑娘也都正伺候着主呢。要不这样,明天我让红儿和绿儿到你船上去服侍你一天,我分文不收,算是我今天对您服务不周的赔礼,你看怎么样?”
大胡子可不是愿意让步的主,毫不犹豫地道:“不行!老子今天就要!”
听他这么一说,玉如意的脸上也挂不住了,似乎有些生气。
但是,有人明显比玉如意更加生气,只见大厅中央有个人站了起来,指着大胡子骂道:“好你个毛脸崽子,别给脸不要脸!今天这里被你们大爷我包场了,你小子赶紧给老子滚蛋!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那就没有必要愣着还不干架了。
大胡子嚷嚷了一句“我去你个小兔崽子的”,然后就冲进了人堆里和那人厮打了起来。狼行者号的其他海盗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有的搬凳子,有的掀桌子,也都和里面那伙人打了起来。整个场面乱作一团,玉如意见势不妙,早就“哎哟哎哟”一边叫喊着,一边护着她的脸蛋往后面溜了。
三宝还在门口,他看了一眼门外,发现了刚刚跑过来的狗腿子,于是,他便对狗腿子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去船上搬救兵,而他自己则在人群的最后面纵观全场,也不知他从哪里拿来一大堆瓷盘,趁着间隙就往人群中扔几张,偶尔可以听到有人发出中镖的惨叫声。
两伙人打了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突然从楼上传来一声枪响,于是,大家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全都望着站在二楼的中年男人。因为,这一枪正是从他手中发出来的。
狼行者号的人也都认识他,毕竟大家都是混海盗这一行的,几个有点名气的家伙大家当然都认识。现在,站在楼上的这个中年男人就是常年混迹于迷雾之海的众多海盗头子之一,业内人士都叫他张麻子,虽然他的脸上并没有麻子,也许他小时候得过麻子,后来好了,不然大家实在想不出他为什么会叫这样一个名字。不过,张麻子倒是有一项绝技,传闻他的枪很快,就算你比他先开枪,他也能先打死你。于是,业内人士又送了他另一个外号“快枪手”。
张麻子当然也有一艘海盗船,大概是为了符合他的气质,他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快船号。不用说,刚刚跟狼行者号打架的那一伙人,自然就是快船号上的海盗们了。搁在平时,这两波海盗倒也没什么恩怨,虽然都在迷雾之海混饭吃,但是迷雾之海有多大,还从来没有人真正计算出来过,所以也谈不上竞争,你抢你的船,我劫我的道,大家相安无事。
没想到,今天两波人竟然为了一群风尘中的女人而争斗了起来。
张麻子从兜里掏出一块丝巾,轻轻擦拭着手中的枪,看来他确实很爱惜自己的枪,也难怪他的枪会比别人快。同时,张麻子询问道:“有人能告诉我,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最先骂大胡子的那人站了出来,他说:“大哥,都是独眼狼的这群手下在这挑事——”
他话还没有说完,大胡子就恶狠狠地道:“混账!我们老大的名号也是你这小子可以随便乱叫的吗?”
那人冷笑一声,道:“老子就是要叫,独眼狼、独眼狼、没用的独眼狼,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嗯?哈哈哈……”
狼行者号的海盗们刚想动手,楼上张麻子又说话了,边说边往楼梯下走。
他说:“算了,十三。既然咱们都已经爽完了,怎么着也得留点残羹剩饭让别人尝一下,你说对不对?不然,我们狼行者号的朋友们没地方泻火,到时候把他们给憋坏了,那我们岂不是少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兄弟?”
十三坏笑着说:“噢,对对,大哥说的没错。反正我们都爽完了,就让对面的朋友再去尝一尝又没事,你们说是不是啊,兄弟们?”
快船号的海盗们都开心地笑起来,连声称道:“是是是!哈哈!”
羞辱了一番狼行者号的人之后,快船号的人正准备往外走。
可是,有一个声音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顿时让他们停住了脚步。
“慢着。”
话音刚落,独眼狼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一边走一边露出含义不明的笑容,这让他那一张本就令人畏惧的脸显得更加邪魅。
只听他用略显嘶哑的声音问道:“不知道刚才是谁在喊我的名字?我离得有点远,听得不是很清楚。如果你不是很介意的话,现在能不能再喊我一声试试?”
说这话的时候,独眼狼已经走到了那个叫十三的身边,并且已经摘下了他的那只眼罩,正用他坏掉的瞎眼瞪着对方。
这一下,十三心里确实有些慌了,但是他转念一想,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于是乎,他强装镇定地道:“哼,你别以为老子会怕你,就是老子喊的,你能怎样?独眼——”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来,不过,他永远都不可能说出来了。
十三死了,倒在地上,痛苦地用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但是没用,鲜血还是顺着他的指缝流了一地。
谁都没有看清,独眼狼手里的刀是怎么刺进十三的脖子的。正是这一刀,硬生生让十三把那个“狼”字永远的留在了喉咙里。
“独——眼——狼——”张麻子愤怒地拔出了枪,指着不远处的独眼狼,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
“怎么?你想对我开枪?我听说你的枪很快,但是我一直不太相信,如果我今天能够有幸见识见识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独眼狼重新又拉下了他的那只眼罩,微笑着看向张麻子。
张麻子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没能扣动扳机,只说了一句:“走。”
快船号的人带着十三的尸体离开了香粉阁,一场争斗总算是平息了下来。这个时候,玉如意却不知何时从后面走了出来,一面和独眼狼套交情,一面又向他埋冤大胡子。当然,全程她都是用一种娇嗔的语气说出来的,看上去完全是在向独眼狼撒娇。
三宝实在受不了这一副场面,只好从店里溜了出来,准备回船上休息。
可是,他还没走多远,就发现前路被快船号的人挡住了。他原本想绕开他们回去,谁知无意中却让他听到了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