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闻声睁开了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谁也没有打破这局面,月临鸢看他浑身除了这脖颈以上是完好的,剩余全部都是血肉模糊不堪入目,突然想起了师傅曾告诉过她,西央有一种禁术,以人为引,引来蛊虫可以涤净污浊之躯,虽是蚀骨疼痛,可是每一次都会换来功力大增。
“蛊虫噬体稍不留神就会走火入魔坠入深渊,你究竟为何要冒这风险?”
四国皆知,南忧太子出生之时,凤云满天,祥龙欢舞,他也算得上是四国风云人物,如今靠这禁术来增加功力,她算是知道了什么内幕吗?他与九娆,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为何要回答?月姑娘,你说你知道这么多,我是将你掳去南忧好,还是杀了你好?”
他说这话时,声音不带丝毫温度,月临鸢强装冷静的回望他,第一种情况他可以做到,毕竟南忧防与移之术四国有名,第二种情况,她料他不能,且不敢。
真要她死,他根本不必多此一举故意放这异香来吸引自己,她可不信堂堂南忧太子,会杀不死一个小小的他国官臣之女。
再者她与傅决安的关系天下尽知,那日四国宴会他定是也出席了的,不然也不会知晓自己的名字。
“哦?究竟谁来做选择,本王也是好奇了。”
熟悉的嗓音没由来的让月临鸢安心许多,她扭头,果然是傅决安来了。
说是要去两个时辰,结果这么快便赶了回来,虽说不知他有意无意,月临鸢只觉得心下一暖。
“将军!”
看着月临鸢周身完好,没有受伤迹象之后,傅决安才暗自松了口气。
南忧太子折磨人的手段,可不比他少。
“本王倒是听说过,这禁术实施之时,稍微动些内力便会遭受蚀心之苦,保不齐还会爆体而亡。”
“当下这局面,应该是太子该好好想想如何脱身吧。”
哪知南桀皞只是笑容更甚,看着月临鸢道:
“哈哈哈,东阜冷酷无情的将军竟是如此护短,不过我向来没有求生的渴望,若我想要杀死她,你觉得我会顾忌过多吗?”
月临鸢真真在他眼里看出了狂妄二字,生死在他眼里似乎只是个玩笑。
傅决安拉着月临鸢离开,似乎不想理这个略显神经质的男人。
“将军,这南忧太子好生奇怪,在外人面前没有自称本王或是其他,似乎不在意阶级之分而自称我,况且他为何要靠他国的禁术提升功力呢……”
月临鸢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傅决安轻声道:
“你只知南桀皞出生时似有神光庇佑,天神赐福,可你却是不知道,那南忧皇帝,在那一日得到了两个皇嗣。”
月临鸢震惊地看向傅决安。
“可是,我从未听说过他是与别人同日出生的啊?”
“本王问你,你觉得在风云四起的宫中保护一个女人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暗中派人守护?”
“不,”傅决安顿了顿,“是假装毫不在意,让那些心胸狭窄之人不把她当作敌人。”
月临鸢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此后,傅决安为她讲述了那年南忧发生的荒唐往事。
南忧皇帝盛宠皇后关氏,她于四月一日生下南桀皞,哪知宫中有人暗中告诉她,冷宫之妃许氏早产,与她同日诞下皇子。
她关氏早年便精通朝野之事,那年与皇帝初见,她便倾心,并倾尽全力助他登基,她也如愿成了皇后。
可笑的是,那个口口声声说只爱她的男人,暗中宠幸着自己的青梅许氏,蒙蔽了她将近半生。
她总是对心腹阿裳说着皇上的好,那个近乎完美的爱人,原来一直是他为了保护许氏还有获得权势而苦心经营的角色罢了,她是那个最可笑的入戏最深的人。
夜深人静时,她强忍着刚诞下皇子的疼痛,握着匕首慢慢走到那个所谓的冷宫。
推开门,她万念俱灰,身体因为难过而剧烈颤抖,世人都艳羡她关之堇的知君殿繁华难掩使人叹,却不知冷宫之内辉煌如画,连那摆件都是费了心思,相较之下她的知君殿黯然失色,根本不过是云泥之差。
檀香木桌上皇上的字迹分外刺眼:
姝儿,我们的孩子出生时,南忧便天降甘露,皲裂全被抚平,旱情因为他的到来而败退,不如,就叫他南霖吧。
关氏再出来时,手中匕首的猩红一点一滴地落在地上,在知君殿外,远远的瞧见皇帝正对她“虚假”的笑。
她比许姝儿诞下皇子早了半日,他却不见踪影,一心扑在那个冷宫的妃子身上,亲自赐名,可他们的孩子,他至今怕是连性别都不曾知晓。
她凭什么要受如此之苦?她关之堇饱知诗书,精明过人,为他摆平了不知多少朝野乱臣,如今,却落得个最可怜的下场。
她冷笑,手起刀落,那一夜,南忧皇宫有三颗星辰陨落,他们各有去向,皇帝几乎杀光了所有目睹她们死亡的下人,得以苟活于世的,最终只剩南桀皞。
月临鸢不知道,这毫不畏惧死亡的风流太子居然还有如此曲折的过往,果然,人皆有难言之过去,他成为的任何一种样子,都与这过去息息相关。
“将军...”
“嗯?”
“那这祥云,是为那已死的南霖而起了?他南桀皞,只是个太子而已?”
“嗯,准确来说,是个天赋平平的草包太子。”
怪不得......他宁愿忍受疼痛,也要让自己变强。
南桀皞眼神里满是寒冷,蛊虫还在疯狂,他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了,干脆闭上了眼,零零散散的想起了许多事情。
南忧有一种风系小兽,名唤桀,生性顽劣,资质一般,它究其一生都在努力嚎叫,只是为了引起人们的关注,可惜,它的同种魔兽猖,因为天资聪颖而人见人爱,桀只有被比下去的结果。
可是桀的母兽不愿如此,它们会不顾同门之情,杀死猖来换得桀的出众。
虽然要杀死猖需要母兽耗光所有的功力,因为猖是上乘魔兽,它们低阶的,同龄根本无可及,但是无数的母兽仍然义无反顾,似乎使命如此。
于是,桀终于被人们认识了,可是从那以后,失去母亲和真情的桀,再也不会嗥叫了。
祥云不是他,天赋异禀也不是他,母后生前没有获得那个皇帝的爱,如今,他也只能靠禁术来提升自己。
呵,什么四国风云人物,什么活的灿烂潇洒的南忧太子,其实就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