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即将大婚的消息传到南疆时,思珞的心里很意外:“看来,皇上的眼神也不是太好,刘玉芙只不过是好好地做了个外包装,就骗过了他的眼睛。这么快就成事了。刘玉芙如果当了皇后,后宫可有得热闹了。皇上大婚之后,就要轮到铭王了吧!”
思珞发现,任何一件事情,都能让她想到韩青铭的头上去。什么时候,才能不这样呢?
思珞提出,想出去看看苗山的风景。大表哥严世雄自告奋勇,要当护花使者。
苗人与汉人在习俗上最大的区别,就是女子可以像男人一样,抛头露面,去田间劳作,或是上山采药均可男女同行,并无有伤风化之说。
盘山脚下,遇上了上山采药的阿娜。
阿娜是认得严世雄的。
阿娜的阿爹虽然只是镇南侯辖区内许多领主里的一个,但是,因为阿爹离侯爷在南疆的侯府最近,所以阿娜可以有很多机会见到侯府的人,故而她认识他。
这就是阿娜和呦朵比别的那些女子们都自信的主要原因,是她们除了身份容貌上的优势,还有一个更大的优势,就是认识严世雄和亚龙。
阿娜窝了一肚子火。
明明早就和呦朵约好了,一起上山采药的,来到碰头的地方,呦朵却在路边的树上挂了标记告诉阿娜,先走了。
阿娜面对面地看到思珞,比那天远远看到的人,更美。阿娜心想,在她的面前,若思珞是凤凰,自己只能算一只小麻雀。有她在,世雄和亚龙怎么可能选别人呢!
不过,阿娜并不特别灰心,也不恼恨思珞。
两个优秀男人,只有一个思珞,自己还是有希望得到其中一个作丈夫的。只要有心,只要用心,阿娜是相信自己的。
阿娜高兴地做了他们的向导,带了他们往山上去。
热情健谈的阿娜,很快就和思珞熟了。
思珞与阿娜在前面走,严世雄紧跟在后面。阿娜如数家珍地向思珞介绍南疆许多好玩的地方,还有好吃的美食。她那热情而又幽默诙谐的语言,以及山里特别的景致,暂时扫去了思珞心头的阴霾。思珞的脸上露出了来到南疆后的第一次笑容。
严世雄看见思珞开心的样子,心里也高兴,便让阿娜常来找思珞玩,或是陪她出去玩。阿娜爽快亦开心地说“好”。她也非常喜欢像仙女一样的思珞。
呦朵也上了这座山。
呦朵不是一个人,走在她身边的,是亚龙。
苗王不仅有这一方的统治地位,在医术上也是一位高手,他特别精通各类草药。南疆各地的山上,有许多药效奇特的草药。苗王常年都会带着儿子们进山采药,因此苗王府里有许多极其珍贵的药材,都是从山上采来的。
近来,他年岁大了些,儿子们都不让苗王亲自去山上采集药草了。
每逢有哪种药材成熟的季节,亚龙都会上山去采来,给阿爹晾晒配制。南疆人有了小病,都是用自家备的草药随便治疗一下就好。如果有了什么疑难杂症,都要去求苗王医治,大都能药到病除。
就连南疆最有名的神婆,也就是呦朵的阿娘,也经常会遇上她治不好的病,那时便要去求苗王。
神婆最拿手的,并不是问医用药。她只能治疗一下普通人治不了的病,生了特别严重或是奇怪的病,还得去找苗王医治。这也是苗王在南疆特别有威望的缘故。
神婆教了女儿许多东西,呦朵将来是要传承阿娘的本事的。
呦朵本来是约了阿娜上山的,来到约定的地方,阿娜还没到,她就在那里等,没等到阿娜来,却等来了亚龙。
亚龙听了阿爹的吩咐,去山上采药。
呦朵心里灵机一动,并没有说出她和阿娜的约定,只说自己想等个伴儿上山,亚龙就热心地邀她一起上了山。
呦朵很聪明。她已经把主要目标放在了亚龙的身上,却总是对阿娜说,严世雄如何好,如何值得人爱慕,还说,如果能够嫁给严世雄,说不定将来还可以跟了去帝都呢!
几番撺掇,让阿娜真觉得严世雄特别好。不过,阿娜心里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思珞的,也就根本没有想要和思珞争什么。
呦朵的心思特别多,阿娜都能想到的事情,她自然知道。她心里清楚得很,思珞住在侯府,日日与严世雄在一起,他们两个,注定是一对。
呦朵因此打定了主意,一心一意地要嫁给亚龙。
凡事,都是命里注定的,是姻缘,就像是有神助,所有的事情都朝一个方向发展,就连那些明里是在拆散的事情,其实也是在暗中撮合,只是当事人不明了而已。
严世雄本来是相当属意思珞表妹的,他也曾经对思珞暗示过。
聪颖过人的思珞,主动地和表哥做了一次深谈,阐述了姑表结亲的危害。虽然古代人不懂,思珞还是耐心地给他讲了其中的道理。最后,思珞让表哥去暗中调查一下,看那些表亲生出的后代和常人有何区别。
南疆也有许多姑表成亲,很容易地,严世雄就信服了思珞的说法——那些残疾智障人,有九成,父母是姑表成亲。有的残疾智障,父母不是表亲,祖父辈却是表亲,真如思珞表妹所说,还会危害到第三代!
虽然不知道表妹从何得来的这些说法,却在心里暗自庆幸:如果糊里糊涂地成了亲,生出几个不正常的孩子,岂不是两个人一辈子的心痛!这一生,就把表妹当做亲妹子来爱护吧!严世雄不是那种心胸狭窄之人,很快就释然了。
严世雄知道自己不可能娶表妹之后,决定撮合亚龙和表妹。毕竟,能配得上思珞表妹的人太少了。
早晨出门的时候,朝霞满天,一片天高气爽。
上了山,临近中午的时候,突然变了天,一阵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下来。
猝不及防的大雨来势凶猛,阿娜急忙带着他们往附近的一个山洞里去避雨。
三个人狼狈不堪地来到山洞,身上已经被淋湿了。
山洞口有两个背篓,洞里已经有人了。
阿娜急忙领着两个人进洞去,洞里已经生起了火堆,却是呦朵和亚龙。
岩龙见了他们三个,急忙起身让他们来火堆旁边烤一烤。
思珞她们走过去,阿娜刚要在亚龙身边坐下。严世雄拉了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阿娜不明白,严世雄为何要让自己隔在他和思珞的中间,反而让思珞坐到了亚龙身边。严世雄难道不喜欢思珞吗?
亚龙看到严世雄和思珞一起进来的时候,心里一沉,却又见世雄拉了阿娜,让思珞坐到了他的身边,心跳加速,一阵激动。
虽然提亲未成,思珞也并未一口拒绝,事情还是很有希望的,亚龙不会放弃。
本来就心里一心想着思珞,此刻,思珞就坐在身边,亚龙几乎忘了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只顾殷勤地拨动着思珞面前的火堆,只想着要怎么样让思珞开心一些,呦朵在一边,气得恨不得踩灭火堆。
雨来得凶,去得也急,很快,太阳又露出了笑脸。
雨后的山里,空气特别清新。
亚龙起身,走到洞口,从背篓里拿出了自带的干粮。阿娜和呦朵也拿出了自己背篓里带的东西,准备吃午饭。
思珞走出山洞,看着一片翠绿的山林,心慢慢沉淀下来,她的思绪又飘到了远方:“他,已经要大婚了吧?”
亚龙看着站在外面的思珞,提议:“不如,我们去外面吃吧,一边吃,还可以一边观赏风景。”
阿娜和严世雄齐声赞同,呦朵看看阿娜,又看看亚龙和严世雄,随他们一起,出了山洞。
亚龙热心地为思珞递过食物说:“出门在外,将就吃点吧!不知你吃不吃得习惯!”
思珞接过来,把食物凑到鼻子下嗅了嗅,笑着对亚龙说:“好香!”
亚龙见到思珞一笑,既紧张,又激动,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思珞见到他慌乱的样子,又笑着说:“忙了半天,你也吃啊!是不是我把你的那份吃了,你没有啦?”
亚龙连忙又去拿来一份:“你看,多着呢!你吃吧!”
呦朵原以为撇开了阿娜,可以创造单独和亚龙在一起的机会,没想到,阿娜却带了思珞来,打破了她的计划。
呦朵在心里真是瞧不起阿娜的没头脑:“明知道梁思珞对我们妨碍最大,还带了她一起来。若是换了我,想方设法也要把她撇脱!”
呦朵一面吃东西,一面眼观四路。她看见亚龙的视线,一直停在思珞的身上。阿娜和阿雄(严世雄)坐在离思珞不远的地方,阿雄一边吃,一边在和阿娜说着话。阿娜满脸都是开心。
呦朵想:“阿雄怎么让梁思珞亚龙坐在一起,他自己反而和阿娜坐到一边去了呢?”
呦朵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个多余的人。她看到亚龙殷勤地拿出自己的水袋,递给思珞一个。思珞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接了。
那种自然随和,像是多年的相识,倒胜过她这认识已久的人。亚龙和阿雄对她,总是有一种无形的疏离。
呦朵知道,这不是好兆头。思珞与她之间的差别,无须语言说明。
但是,呦朵不是轻易低头服输的人。她属于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吃饱喝足,几个人继续上山。
一路上,亚龙都紧随着思珞左右。
呦朵知道,思珞的存在,让她和本来就有距离的亚龙,离得越来越远了。
几个人说笑着,谁也没有觉察到呦朵的脸色有些阴沉。呦朵只要下决心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脸色都比往常要沉一些。
因为担心思珞第一次出门,走得太久了会累,亚龙早早地就提出下山回去。
亚龙观阿雄的意思,倒是不想阻止他接近思珞的样子,又见阿娜与他像往日一样说笑,心下生疑:“莫非阿雄喜欢上阿娜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必须得再找机会约他们出来玩,试探一下,再做决定。”
思珞从上山后的第二天,就恹恹的,没有精神。她以为是昨天走路累了,不以为意,只在床上躺着,想好好地歇歇。
又过了一天,她整个人的精神更差了,不想吃东西,脸上看起来蜡黄蜡黄的。
她娘紫怡看她的样子,急忙去找侯爷,告诉他思珞生病的事情。
侯爷急忙来看思珞。思珞让外公莫担心,说自己或许是受了点累,又被雨淋了,过几天就好了。侯爷让人给她抓来药,赶快把药煎好,让思珞先把这药喝下去再说。
思珞喝了药,昏昏沉沉地睡了。大家都以为,喝过药,睡一觉醒来,就会好了。
谁料到,第二天,思珞的病反而越发沉重了,反而呕吐不止,一点东西都吃不进去。
侯府上下,这才慌了神,急忙抬了思珞,去苗王府。
苗王仔细地为思珞做了诊查,却查不出病因来。
略微思衬后,苗王问侯爷:“侯爷,思珞小姐近日出过侯府吗?”
那天思珞出门的时候,侯爷并不在府里,等到侯爷晚上回府时,思珞已经回来了。因此,侯爷并不知思珞出去过的事情。
听苗王询问,侯爷说:“除了那日万人宴,再未出过门?”
苗王又问:“这病是几时开始的?”
侯爷说:“万人宴后五六天,一直都是好好的。突然好端端地就病了……昨日,也曾去抓了药来服了,谁知今日却越发严重了。”
苗王说:“没出府?我再仔细看看。”
苗王翻起思珞的眼皮,仔细地看了她的眼珠。他沉吟片刻,让人取来一只银筷,放入思珞口中,让她含了一盏茶的工夫,再抽出银筷。侯爷骇然发现,银筷被思珞含着嘴里的那一截,变成了黑色。
在南疆生活多年的侯爷,自然知道,银筷颜色发黑,非毒即蛊!
侯爷大惊:“思珞一直待在府里,怎会有机会让人下毒或是种蛊?难道府里有人要害思珞吗?她刚来不久,谁要害她?为何要害她?”
苗王说:“果真未曾出府的话,倒是要回府好好查一查。是毒是蛊,我用药一试便知。如果是毒,我自信还有办法,如果是蛊的话,我这里只有抑制蛊毒的药。要想解蛊,还需查出下蛊之人,设法让那人解蛊。”
说完,苗王即配了药,让人火速煎了,喂思珞服下。
服下药,思珞突然满头大汗,像是有数不清的虫子在体内爬行,十分痛苦。
苗王急忙又让思珞服下另一味药,才止住了思珞的痛苦。
苗王回头对侯爷说:“是蛊!目前,我这里尚没有能杀死人体内的蛊而不伤人体的药,至多只能抑制蛊虫的生长,以延缓救治的时辰。侯爷还需速速找出下蛊之人,设法解此蛊毒。”
侯爷既惊且怒:“究竟是何人与我侯府有此大仇,对珞儿下此毒手?”
急忙令人抬了思珞,回侯府去。
亚龙外出回来,未进苗王府,远远地看到一群人,抬着一副担架出门,相距太远,也看不仔细,只当是有人来找阿爹治病,并不放在心上。
回到府里,才从阿爹那里得知,方才出去的,是侯府里的人,而担架上抬的,是中了蛊的思珞。他再也顾不上许多,拔腿就追。
韩青铭好不容易熬到皇上大婚,大典毕,即骑上他的宝马“闪电”,极速向南疆驰去,一路之上,若不是要喂马打尖,一刻也不肯停歇。
越往南走,韩青铭的心里越是隐隐不安。韩青铭心下发急,如非担心跑死了马,只怕一刻也不得停。
韩青铭的不安越来越盛,心里也越发着急:“思珞,你可不要有事!一定要等我,我们就在南疆大婚!我一刻也不想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