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上台检讨,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江慕安慵懒的嗓音通过话筒传出来。
“大家好,我是高二九班的江慕安,对于上周打架事件……”
他完全是照着稿子在念,标准的检讨,没有一句僭越的。
台下开始骚动起来,又开始讨论起来。
“这也太没劲了吧,真就上去检个讨就完事了啦?”
“就是,亏的我们等那么久。”
台上的少年像是听不到底下的议论声似的,继续认真的读着稿子,毫无感情。
“我承认,我不应该随意打人。但是。”
江慕安将手中的稿子攥成一团扔到一遍,薄唇微启。
“但是我打的不是人。”
听到这句话,底下可是按耐不住,一下沸腾起来,不能随便打人,打的都不是人,好家伙。
在一旁听到教导主任,本来还眯着笑立马就变了脸色,面色铁青,扶起扶手,站了起来。
张福林看到拉了一把,劝道,“主任,这江慕安都答应你不会闹事,你好歹听完啊,他是个有担当的孩子,不会乱来的。”
听到张福林这么一说,主任才面色稍微缓和,缓缓坐下,可手还是撑在椅子上,准备随时冲上台。
“在这里我要向七班的苏一同学道歉,这学校是不允许早恋的,我之前一直纠缠你,给你带来困扰,实在抱歉。”
苏一看着台上的少年,向外移了一步,深鞠了一躬。
周围的风凝结住,就连呼吸似乎都变得呆滞。江慕安把她撇开关系,到底想做什么。
“所以,大家要遵守学校规则,不要早恋。”
说道这,少年嗤笑,瞄了一眼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眼底是一潭深水。
“不过,如果对方是我喜欢的人,就可以。”嘴角肆意上扬,眼里那团浓的化不开的雾色也折射出光亮。
一瞬间,林均涵觉得当初那个放荡不羁的江慕安又回来了。
江慕安缓缓起身,然后又面向主任再次鞠了个躬,转身离开了主席台。
林均涵探着身看向前排的苏一,只能看到个后脑勺,背对着,她也无法察觉此时苏一是个什么表情。
突然肩膀传来力度,林均涵向后看去,方旭轻拍着她的肩膀,示意放松,然后一同离开。
被方旭宽抚着,林均涵微拧的眉毛也稍微放松,随后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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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宿舍的洗衣房里,是除了厕所之外的第二大八卦盛产地。几个女生聚集在一起,就这么讨论起来,唧唧歪歪完全没注意到身后。
“肖倩,你知道吗?那个九班的江慕安其实今天没必要上台检讨的。”
“为什么啊?”
“啧,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他被开除了。”
人群背后的人听到这句话后,身形顿了顿,停住了脚步。
“他都被开除了,完全没必要去检讨吧,哪个男生不要面子的。”
“就是就是。”围在一旁的其他女生也附和着,纷纷点头赞成。
被围在中间的女生瞄了一下两边,清了清嗓子继续叨叨。
“还不是为了那个苏一,江慕安一直负隅顽抗不肯低头认错,加上潘明柯那边一直施压,校长和主任就决定开除他。”
“你们知道的,学校有规定,这被开除的学生是不能再来学校的。”
苏一半靠在洗衣房的墙壁上,白色瓷砖冰凉,就这么贴着皮肤,凉意通过裸露的皮肤传来,刺激着大脑。
江慕安被开除,但他想要返校,是因为,有什么很重要的很重要的东西还在学校……
怀中的衣筐被搂的紧,苏一干脆头一仰,完全靠在墙壁上,就这么听着她们议论。
“这件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好不好啊,就这么直接开除回家,江慕安连道别都说不了了,所以才主动要求去检讨。”
“主任好不容易逮到江慕安低头认错的机会,彰显他的威严,肯定是同意啊。”
“就是不知道苏一有什么好,让江慕安连面子都不要,乖乖受主任摆布,没错认错……”
后面的话,苏一没听下去,端着衣筐转身离开。
围在一起的其中一个女生像是注意到什么回过头惊呼一声,“喂!你们看,刚才那个走掉的那个是不是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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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江慕安的检讨事件以后,学校的学生都乖巧了不少,校园又恢复以前的场景。
学校少了个江慕安,给主任和老师们都减轻了不少压力,毕竟,混世魔王,不是那么好管教的。
放了假期,教育局明确不让补课,可学校并没打算就这么容易放过学生。
看着书桌上的一沓卷子和习题册,林均涵托着腮摇了摇头又叹了叹气,眉宇间写满了不情愿。
“囡囡啊,出来吃冰西瓜,甜的很哟。”奶奶轻敲房门,在门外唤了几声。
林均涵穿着拖鞋拖沓的走了出来,坐在小马扎上,拿起一块白瓷盘里的西瓜啃起来。
冰凉的红色汁液顺着喉咙流进肚里,甜滋滋,心里的郁闷瞬间消失殆尽。
越吃越欢,林均涵大快朵颐,刚想再吃第五块,手背被轻拍一下,林均涵下意识抬头看着奶奶。
“囡囡肠胃不好,莫要再吃。闹坏肚子就不好。”奶奶嘟囔着嘴,又忍不住唠叨。
林爷爷从小花园探出头来,招呼林均涵过去,然后把一朵新开的小花戴在她的耳鬓。
“涵丫头可记得小时候爷爷给你编的花环?”爷爷笑的满脸慈爱,眼睛眯成缝,脸上的褶子都忍不住笑出来。
“记得的。”林均涵低头看向裸露在外面的脚趾,涵丫头记得的,爷爷的好,全都记得。
“囡囡哟,房间里的电话响了吖!”
听到呼喊,林均涵张开腿迈开步子,急匆匆就跑到房间,拿起手机就瘫坐在椅子上。
“涵丫头?”
“嗯,我在。”
“有认真写作业吗?”
林均涵看了面前的作业,上扬的嘴角又很快耸拉下来,小头垂下来,满脸的郁闷。
自从毕业班高考结束,方旭就开始盯着她学习,一字一题,不容马虎。
还会借着给班级同学讲题的名义给她讲题,补充知识点。自从放假以来,更是每天都是一天一通电话询问学习,从不间断。
“没——”语气里充满别扭,郁闷,和,不高兴。
电话那边似是听出不乐意,传来轻笑声,随后又恢复平静。
“那你晚上下楼我带你去凉亭那,教你写题。”
“为什么每次教题都要晚上?”
电话那边哑然失笑,“天气那么热,不舍得让我们涵丫头晒大太阳。”
“还是说,你忍心让爷爷拿着棍子赶我走?”
凉亭那边,为了方便人门乘凉,特意安排了张大石桌子,每天晚上,方旭就在那教林均涵题目。
夏天的晚上总是要比白天凉快的多,没了白日里灼人的太阳,夜晚,倒显得格外平易近人了。
林均涵坐在石凳上,看着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的枝叶,第一次生出对夜晚的喜爱。
不光夏夜里有沁人的凉风,安静的蝉鸣,还有一个,对我笑的你。
看着一旁正认真讲题的方旭,林均涵一时失了神,呆呆的望着望着少年棱角分明的侧脸。
“涵丫头?”方旭用手轻揉着林均涵的头,笑的乐不可支,“想什么呢?”
“想什么?当然是想题!”林均涵别开脸,视线下移盯着试卷,恨不得盯出个洞。
“哦——”方旭若有所思的看着林均涵,然后指了指试卷,“我刚才说的是第九题,你看后面的干嘛?”
没等林均涵说些什么,方旭突然凑过脸,嘴角上扬,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笑。
“涵丫头乖,等你高考完,我就送你个东西。”
“一个,你不能忘也不愿忘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