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材对于娃娃脸的背景十分感兴趣,不停地盘问:“你与郡王在罗浮山中结下的情意想必很深,不过近些年应该未见过面,可也丝毫不生疏,是何原因?”
沐九儿对他存有戒心,含糊应答,并有意识地将话题主动权掌握于自己手中:“郡王为人仗义,待旧友一向很好,之前听你提起是出自恒远将军门下,这足以令江湖无数俊杰羡慕,想必定是武学天赋非凡,不知是否出身武学世家?”
成材谦虚道:“不敢当,我父亲曾是恒远将军麾下将士,出征时战死沙场,其后将军将我收为弟子,同时随侍郡王左右,未曾见过他对哪个女子有待你这般上心。”
沐九儿说道:“我自幼漂泊江湖,性情如男儿无异,郡王也从未将我视为过女子,只如兄弟一般,他对你想必也是如此。”
成材苦笑道:“柏前辈与恒远将军交好,你与郡王自可以称兄道弟,而先父先母皆为柏家旧奴,不敢高攀,终究仅是属下与随从而已,日后你若与郡王成为眷属,便也是我的主子。”
眼前之人虽习武多年,但无丝毫江湖洒脱,自轻自贱亦心怀怨念,这或许就是他背叛的原因,沐九儿说道:“成大哥不要开玩笑,我与郡王仅仅为故交好友,别无其他,待厉氏兄弟案件了结,还是要返回樾县,在爹爹身边尽孝。”
成材说道:“厉虎一案疑点重重,郡王表现也颇为反常,似是毫不介意,也似是运筹帷幄,你对此有何看法?”
沐九儿当然不会轻易讲出实情:“我近几日才开始跟随郡王查案,对其办案方式并不了解,也无心妄加揣测。”
成材问道:“郡王交代了你什么任务?”
沐九儿避重就轻:“我初入六扇门,经验尚浅、能力有限,郡王并未安排重要事务,仅是让我翻查相关案宗。”
成材进一步试探:“不必过谦,当日若非你出手,鹤娘子早已身亡,听说中蛊者十之丧命八九,治好也如废人一般,没想到罗浮山竟有神术可蛊毒。”
沐九儿故意说道:“其实罗浮山的毒医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鹤娘子昏迷难醒,生机渺茫,医好也难以完全恢复神智。”
成材又问:“关于鹤娘子在狱中蛊毒发作一事,郡王可曾向你提起有何疑点吗?”
“鹤娘子被关押入牢,无法按时服食解药,当然会毒发,这能有何疑点,真正让郡王忧心的是这下蛊之人,他几乎将罗浮山药坊中的毒医询问了个遍,仍无头绪,这案子确实蹊跷得很”,沐九儿有意迷惑,暗中观察脸色变化,其紧张确实减少了几分。
方才她对案情进行大胆推测,认为厉虎越狱一案背后可能藏有景王爷密谋颠覆朝堂的惊天阴谋,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在印证这一猜想——景王爷为掩盖狼子野心,必会在六扇门网罗亲信为己所用,同时还在提防与太子亲近之人,郡王首当其冲,所以不仅受跟踪与监视,连心腹也被收买。
她不禁想起柏云开先前讲过的那句话——“空有惩奸除恶之心,奈何难寻堪用可信之人”,由此可见所言非虚。
但是转念一想似乎又不大对,若景王爷果真这般张狂妄为,太子与二皇子定然视他为心腹大患,圣上也会有所忌惮,纵然留其性命,恐怕也会发配至边陲荒蛮之地圈禁,又怎能在天子脚下安享富贵、只手遮天呢?
沐九儿满心疑惑难解,绕着房中那汉白玉雕兽耳夔麒麟鱼缸转了一圈又一圈,习惯性地抚弄着腕间雕纹木镯,这是她综合百种暗器所长亲自设计而成的独门秘器,貌似平凡无奇,实则有百种变幻,内藏冰魄银针、柳叶飞刀与银蚕金丝,名为“白泽”。
当年她绞尽脑汁也难以想出兼备侠气与柔情的好名字,一旁画山海经图谱的柏云开提议道:“不如以上古昆仑神兽白泽命名,取意逢凶化吉。”
浩浩江湖,万般兵器,却无一以祥瑞神兽命名,倒是新鲜有趣得很,她当即便欣然决定,柏云开傲娇笑意渐深:“本郡王亲自取名的暗器,品相如此粗糙可不行,还得精心雕琢一番。”
他亲手于其上雕刻驱灾辟邪的五岳真形图,嵩岳居中,左一为华岳,左二为衡岳,右一为泰岳,右二为恒岳,其间点缀如意云纹,雅致飘逸,世间独一无二。
小小的她便是财迷,双手托着下巴幻想道:“假如日后白泽有机会在暗器界扬名,我就发大财了,每卖出一个至少可以抽成十两银子。”
少年柏云开已是毒舌高手,泼冷水道:“白泽妙虽妙矣,难则难矣,使用者需得同时精通飞刀、飞针与银丝三类暗器,有如此能力者江湖中不会超过二十位,满打满算可赚二百两银子,这点小钱都不够本郡王办场宴席,不过在寒酸抠门的你看来,可能也算一夜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