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身上围着一条围裙,黑白交替的秀发,束着一条红头巾,沧桑老脸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透过她的脸庞轮廓,可以看出年轻之时的靓丽,慈祥眼神之中带有伤感之情。
老妪左手拿着一捆葱,右手拿着一把簸箕,看样子是要去做饭。
张简满脸笑容地问到:“姊娘去做饭啊?”
“是啊!今天不是来客人了么,给你们做一些好吃的。”老妇人探头看了看李弦,此人给她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仿佛曾经和她的关系非常好!
在李弦的眼中,这位老妈子何曾不给他一种熟悉感,尤其是听到张简叫她“姊娘”的时候,那种熟悉感到了极致!
“姊”这个字,李弦小时候常听父亲提起,尤其是对阿姊这个词,他比谁都敏感。毕竟血浓于水,哪怕十多年没有相见过,血脉亲情会断离吗?不会。只会随着时间的积累,愈加深厚!
十岁的小孩随父出征,当时虽然没有上战场,但在后勤之中和众将士一同训练。小小年纪离开家的温室,受着精神和肉体的淬炼。
见过尸山血海的战场,忍着残肢断臂让人恶心的血腥,与满身杀气的将士兄弟饮烈酒吃生肉.....
说他年少看透生死都不为过,多年下来,那个眼泪鼻涕一团糟的男孩儿,成了一名统领军团的大将军,其中的艰辛和痛苦,只有他本人最清楚。
十多年过去了,他母亲长得什么样子都忘记了,心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不知道她人在何处?不知道几十岁的老母亲过得好不好?
人之常情,也不过是这些恩恩怨怨吧!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之前听着张简说父亲死讯的隐秘,李弦也不至于激动得泪流满面,但此时看到老妪,眼睛里居然进了沙子,不自觉地流下泪水。
老妇人瞅着李弦,此人气质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张面孔也让她极为熟悉,似乎两人曾经是亲人一般!思索了一会儿,才震惊的想到,这个人和后院埋着的大元帅李瀚有六成相似!
两人的眉毛和眼睛,几乎相同!那么,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老妪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激动得浑身颤抖,显然情绪的震动超过了身体的负荷量。那个眼睛通红的年轻人一直望着自己,凭血脉的心灵感觉,她相信自己猜测的没错!
李弦同样相信,在心里那个年轻模糊的倩影,正是眼前的老妇人。想象中的景象与眼前之人完美融合!幻想中的虚影不再模糊,而是化作眼前的老人!
李弦快步跨了过去,把老妪紧紧地抱着,多年的辛酸在这一刻消失,化为一个温暖的怀抱,低声的泣噎是对世事无常的倾诉.....
蒋树和张简心情沉重地向后院的树林之中走去.....他们去见一个宁死不屈的英雄!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两人,悲伤的气氛之中,李弦身上多了一份使命感....
这就是蒋树带李弦要见的另一个人---阿姊!
以前或许是逍遥度日,不问世事。那么以后他有些事情必须要做,有一些人,要和他们斗到底。
半个时辰过去了。
李弦独自一人来到一片树林里,其中有两道身影在一堆土墩前,等候他多时了。
李弦清楚,那个毫不起眼的土堆里,正是震惊当世的大元帅,京都第一大族李氏宗族的族长,朝廷百官之中的大员,陛下的好友李瀚!
没想到生当作人杰,辉煌半世,死了却埋在一个外人不知晓的树林里,这是不是悲哀?不是!这是远离世俗的淡然。
李弦一句话也没有说,无喜无悲地跪在一块墓碑前。蒋树和张简两人沉默,在他的身后不远处静静等待.....
两个时辰,三个时辰.....直到日落西山,从黄昏到夜里。
一位老妪来到树林里,找三人回去吃饭。李弦停止了下跪的状态,四个人一同归去。
.......
“哈哈哈....痛快,痛快啊!好久没有这么杀人了。”
中年人坐在草坪上,利剑插在身边,脱去了上衣,左臂上有一道一尺来长的伤口,正笑着勒紧绷带,血液从白布之中渗出。
杨公公见中年人伤得不轻,心里有些紧张。虽然自己比陛下受的伤要重一些,但他并不担心自己,那人可是九五之尊啊!下人岂能相比。
杨公公忧愁地说:“陛下,用不用....”
话还没说完,中年人挥手制止了,他说:“你受的伤比我还重,你自己都不担心,我还担心什么?”
杨公公:“可是....”
“诶。”中年人摇了摇头,满不在乎。
对于陛下此行此举,杨公公心里极为敬佩。他服侍了两代帝王,在朝堂上下见过无数达官显贵,他们无不是养尊处优的角儿,受不了大风大浪。
南宫国如今能有旷世的繁荣,离不开这一道震天撼地的身影,乱世之中现英雄!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杨公公笑了笑,也没有再在意了,盘腿打坐调养身息。
紫袍人身上没有一丝伤口,除了头发凌乱,衣服破烂,有些疲惫之外,看起来一点事儿都没有。
杨公公倒是很羡慕他的一身高强武艺!
紫袍人望着陛下,狼狈而高兴地说道:“十五个武士,八个忍者,三名武师,一名宗师。这阵容实力不俗,可以灭掉一支五百人的精英军团。”
话语一转,继续说:“我杀的人最多啊!我还杀死了一名大宗师,可有赏赐?”
闻言,中年人抬头白了一眼他,淡淡地笑了,心里暗骂这个不成器的家伙,刚打完仗就要赏赐,脸皮不薄。
闭眼调息的杨公公听了,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为这人大胆而佩服。也很羡慕这个副殿主,能获得赏赐,可惜自己杀的人还没有陛下多。
在紫袍人索要奖赏的眼神之中,中年人拔起身边的利剑向他扔去。利剑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惊人的锋芒。
中年人,语气不舍地说:“这柄剑陪伴我多年,它叫龙齿剑,送你了。”
紫袍人喜出望外地一把接住,在一棵手臂粗壮的小树上划过,轰然间树木倒地。
紫袍人高兴地大呼:“好剑!”
杨公公羡慕的心都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