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微凉，孟凡倚在庭前，遥遥望着圆月。
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圆。
今日，是十五。
曾独自在山中居住，倒也习惯孤身一人，可现在不同，他身边有一些人。
如今寂静，纪府方向也是一片宁静，也许没人会记得前几日在纪府门前发生的事，确实，孟凡只能自嘲而已。
两年，他变了，别人呢？
大道在前，总不能阻止别人变得更好，熟读四书五经，知些礼，懂些事故皮毛也应明此事。
违者不为大不义？
阻人成道便是大不义。
闭上眼，那一日所有的情景依旧在眼前，这几日，每每独处都会想起。
……
“小兄弟，话已至此，多说无益，你想要金钱，还是权利，我们都可以满足你。”金炎甩甩浮尘，捋了捋胡须，凌然一笑，对于世俗，他一向如此。
往往仙人不入世，入世只顾眼前人，若非寻得好苗子，岂会搭理孟凡。
何况他也知道，他与她，今次一别，注定两个世界，一些补偿又能如何。
到了他这个境界，世俗王权富贵如同云烟，他想要，随手而已。
凡人却为其奋斗，乃至毕生。
“我要再见她一面。”孟凡闭着眼，此时无力反驳。
纪叔瞧着孟凡十分心痛，对着金炎说道“仙长……”
就在一个多月前，他还调侃着二人，可如今却成了镜花水月，如浮云尔。
金炎长叹一声，摆了摆浮尘，别过身去。
徐优优冷哼一声，端起架子。
“随我来。”纪叔对着孟凡挥手，转身走进纪府，后者看了一眼，跟进纪府。
纪府依旧是记忆里的模样，依稀想起刚刚走过的庭院，是孟凡少年时欢喜的乐园，每每稍有成就便会来炫耀一番。
总有个姑娘气鼓鼓的跑走，而又一脸不满的回来。
孟凡想着，笑了出来，去的是纪寻枝的房间，十分熟悉，可这路途却越发遥远，脚下的步子也越发轻浮，眼前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模糊。
不知什么时候，只听嘎吱一声，孟凡抬起头猛然一惊。
那道身影没什么反应，仿佛早就知晓一般，刚一坐下，还未等倒好茶水，两人的眸子已经对上，四目相对，两人神色没有任何波动，就这么对视。
心中有千言，在此不能言。
“近来可好？”孟凡品了一口茶，茶香四溢，深吸一口心旷神怡，比不上皇室贡茶，但也是极好。
“府里无趣的很，不过还好雪儿有空会来陪着聊聊闲话。”纪寻枝平静说道，脸上还挂着一些淡笑。
两人全然不提今日事，更像是闲聊。
“雪儿？”孟凡倒是不知道此人是谁，疑惑问道。
“陈家那个小丫头，现在也成大丫头了。”纪寻枝笑道，想来京都事多，孟凡不知道属于正常。
孟凡透着窗，看向天空，一片空白挂着几片浮云，偶尔有鸟长鸣，一闪而过，更多是人间的离愁。
“时间过得真快。”孟凡感叹说道，起身靠向窗边，感叹了一声。
“是啊，我们都长大了。”纪寻枝举起茶杯，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自嘲一笑。
她如今就要离去，也不知说什么好，心里不是滋味。
他知孟凡心里绝不好受，可她，不敢开口，怕忍不住。
她绝非无情之人，若他这么以为最好，可他知道两人的情感，岂是这样可以了结的，若真如此，倒不如猛哭上一场自此恩断义绝来的痛快。
世间总有着无可奈何让人们去经历，站在这路口，每一步都是火海，都是双重的煎熬，熬过去也是无奈，熬不过去更是愁苦。
举起茶壶便又是一杯，纪寻枝闭上眼，没有说话。
气氛徒然变得寂静，二人没有言语，整个屋子仅剩下若隐若现的呼吸声。
沉默半晌。
“我该走了。”孟凡低语，闭上眼长吐了一口气，转回身直视纪寻枝，平静一笑，仿佛无事发生，依旧平常日子。
纪寻枝点点头，两人四目相对，淡淡一笑，虽是笑，但却不免有悲凉意，纪寻枝更甚，眸子甚至有泪光闪烁。
孟凡抬脚，步步沉重，这一去，怕是再见无期，每一步都值得记忆。
寂静无声，脚步轻移，纪寻枝没有动，呆呆的看着孟凡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恍惚，两年前是孟凡离开，如今，她要走。
往往世间该有拥有的机会，但错过也是必然。
一连十四步，步步如山峦。
“等等。”只听身后传来一阵急切的互换，恍惚间，身后略有暖意，一双芊芊细手已经抱住了孟凡。
耳边传来轻语，孟凡身体一震。
“对不起……”
孟凡自嘲一笑，低头瞧了一眼，随即摇摇头。
挣脱开纪寻枝双手，没在回头，径直而去。
“孟凡！我三日后离开，你……来吗？”纪寻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孟凡身躯一直，顿了一下，继续离去，沿着阳光，出了纪府。
纪寻枝长叹一口气，眼中没了神采，呆呆的望着，一言不发，许久，关上了门，纪叔站在门外，想着进去安慰，半晌也没能下得去敲门的手。
屋内传来的，是带着哭腔的笑和无奈的泪水。
纪寻枝想着，他此去必须要变得强大，世间美好，是关乎实力的，没有强大的实力，连守护这份美好都是奢望。
纪叔在旁深深一叹，身在纪家，他身不由己，他女儿也是如此。
纪家并不像是表面那般脆弱，在京都世家之中，往往有人略去纪家存在，可他身在纪家，深知纪家的恐怖，表露出的，不过是皮毛而已……
世家之间的争斗，纪家根本不屑，王朝内的权势对于纪家来说不过是个笑话。
纪家的背后有太多大恐怖，小小纪家不过幌子而已。
他们想要纪寻枝去金乌宗，谁又能反驳，他不能，就算他是父亲！
思绪归来，孟凡看着纪府的方向发呆，手里总是攥着一只发簪。
他与她，仿佛有很深的情感，仿佛又很淡，说不清，但临了别离却刻骨铭心的痛苦。
两人都把感情压在心底，时而的亲昵远不足以表达出这份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