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桑柔一行人进了集中营。
压抑的气氛笼罩在集中营的上空。
“有人来了,他们来烧村子啦!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人们熙熙攘攘地从破烂不堪的茅草屋出来,一个个脸上长满了脓包,手脚溃烂,眼睛通红,眼白发黄,浑身散发着糜烂的臭味。
他们尽管没有力气,一个个拿着镰刀和锄头就跑了出来。
这里没有黑夜,因为这里就是黑夜,是东晋的黑夜。
夜里他们不敢睡,怕睡着了就被人烧没了。
所以,人们很快就集合在村口。
奇怪的是,眼前的这三个人不是官兵,身穿华贵的锦衣,其中还有两位妙龄女子。
“难道,你们也染病了?”
柳桑柔方法了口罩和手套给若雨和乘胜。
接着柳桑柔渐渐靠近说话的虚张声势的病患,柳桑柔断定,这些病患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尽管他们怎么样折腾,都不可能对付得过若雨和乘胜,所以柳桑柔又有了底气。
她观察了一下,心中有数地点了点头。
“喂,问你话呢,你点头做什么?我看你穿着显贵,不可能和我们难民一般感染病毒,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你要杀了我们吗?”
“是啊,是啊!你一个好好的小姐,跑我们这里来做什么?如果染病了,你自己挑一个茅草屋住去,大晚上的别打扰到孩子。”
“我是来给你们治病的。”
“治病?!你?……”
显然,在场的人都不会荒谬地相信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说出这番话。
别说治病了,这可是全东晋闻风丧胆的地方,进来之后都会死去。
世间又有什么大夫可以治他们这种病?他们更是闻所未闻。
他们来这里也不过数月光景,在他们之前的那一批人早就病死的病死,烧死的烧死。
在这里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谁又会对活下去充满期待?
甚至这里的一半病患都是饿死的,来这里的人都没打算活过下个月,都是从家里拿了一个月的口粮就到了这里等死,如果不小心活过了口粮能坚持的日子,那就只能等着饿死吧。
“开什么玩笑?你是来取笑我们的吗?”
“他们带着盘缠,我们抢她们吃的吧,我实在饿得不行了……”
“对啊,对啊,我可不想饿死。”
“不可以。”领头的男子穿着一身麻衣孝服,他邹着眉头盯着柳桑柔。
拿着镰刀挺身而出站在柳桑柔身前:“这里的规矩就是只管自己,不能抢别人的,我们都是同命相连的人,她也会饿死……更何况、更何况……”他扭着头看了眼柳桑柔。
“你……真的能救我们吗?”
柳桑柔点了点头:“嗯。”
那男子鼓起了勇气:“大家听我说,我们在这里不过是等死罢了,就算她治不好,也总算有人会在意我们这群将死之人不是吗?人家小姐屈尊降贵来帮助我们,我们还要对她赶尽杀绝吗?大家冷静想想,我们进村之后,有人进来帮助过我们吗?”
“是啊,是啊,刘志说得没错。起码人家小姐屈尊降贵来这里,不管如何,我们都不应该对她动手啊。”
“我们怎么知道她不是官府派来的奸细?”
刘志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静下来:“我看小姐也不像官府的人,更何况,官府怎么会拍两个小妮子来,好好的人也不会到这里来当奸细,我看官府只会一把火把这里烧了干脆……”
柳桑柔二话不说走到刘志身边,轻松地就取下了他握着紧紧的镰刀,显然,这群人已经体力不支了,他们不应该大晚上起来吹风。
柳桑柔举着手中的镰刀,玩弄着,嘴里还念念有词:“我是大夫,你们的病,我有信心治好。”
“治……治好?!”
“这天底天花病还能治好吗?一直以来都是人传人,活过去的少之又少,活过去的都是奇迹,你真的能治好?”
“不管柳小姐你能不能救治成功,你错就错在,不应该给我们这些将死之人活下去的希望。我就没有听说过这个病还能医治,你要是戏弄我们,你会不得好死。”
柳桑柔点了点头:“我柳桑柔说到做到,我没有把握,我进来这里白白送死吗?我送死还不止?我还要让我身边的人一同送死吗?更何况,你们一个个都说自己是将死之人,将死之人何惧之有?还怕我把你们怎么着吗?我说了,我柳桑柔专治各种不服。”
这样说来,众人也不得不信,尽管柳桑柔的外表看着十分不可靠,可她表现又气势十足,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人不得不信,再说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的确没有必要来这里白白送死。
刘志激动地跪在地上:“柳小姐是吗?柳小姐,不管如何,请受我刘志一拜,请您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们,他们,他们还小,我刘志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柳小姐。”
柳桑柔看着泪眼婆娑的刘志,将他轻轻扶了起来:“大家听我说,大家井然有序的回到屋子里,这个病不能受风,一会我收拾一间茅草屋出来,优先老人和小孩,重病者优先,我的婢女和护卫也会为大家分号码牌,按着号码牌前来,听懂了吗?”
众人难掩内心的激动,第一次,让他们萌生了活下去的念头。
他们一个个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高呼了几声柳小姐是天神下凡,救死扶伤的活菩萨。
“快回去吧,一会分发号码牌的时候,我会让人给你们送吃食,从现在起,集中营不得有打砸抢的情况,一经发现永不医治,知道了吗?”
“谢谢柳小姐,柳小姐救死扶伤活菩萨!”
“柳小姐万岁!万岁!”
对啊,不管如何。起码有人关心他们了,甚至给了他们活下去的理由,给了他们向往已久的食物。
甚至他们的孩子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刘武的一家在二个月前感染了天花,他的母亲就死在了来集中营的路上,而他的发妻,在三天前也病发去世了。
留下一个未断奶的男婴,以及一个七岁的小丫头,所以,他们这家人都身披孝服麻衣,脸上也毫无血色。
茅草屋十分破漏,集中营被焚烧过几次,这些人都是拼死扑火,所以住的茅草屋也会破烂不堪,甚至有些被烧了一半。
刘武为了安顿妻儿,来这里之后修缮了一番,不大,胜在可以遮风挡雨。
柳桑柔抱着刘武未断奶的男婴,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
手里不知何时,取出来一瓶奶白色的牛乳,盛放的容器也十分奇特,是密密麻麻写着让人难以理解的字符。
瓶子是晶莹剔透的,可小宝喝得十分开心,自从他的母亲去世之后,小宝再也没有进过食了。
刘武激动地看着柳桑柔,他确信,这个小妮子会打救他们。
“刘武,这里交给我,你帮我去找一个住所,起码可以容纳三人以上,越大越好。”柳桑柔递给了刘武一包牛肉条。
刘武开心地接过:“好,柳小姐。”
刘武十分吃力,他感觉他也该命不久矣了,可若他的孩子能活下去,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