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整理到傍晚左右,熟悉的三个身影出现在长青苑的苑外。
“小师傅!小师傅!”三人争先恐后地争抢着,并且争抢着谁先踏入柳桑柔的门槛。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顽童,加上他们年事已高的父亲,净没有一个正形,在柳桑柔的门口就差大打出手了,真不知道这出戏是叫《父子大战争先后》还是《同门师兄弟争师傅》,一时间冷冷清清的长青苑突然热闹起来。
柳桑柔闻声而来,她依靠在门上,翘着双手看这父子的年度大戏。
近日有所耳闻,就是玄老那个老顽童居然让他的父亲玄当家叫他大师兄,不然就不教他手法,玄当家忍辱负重习得手法之后足足罚了玄老跪了三天三夜的祠堂。
玄老说,必先尊师重道,入门得有先后顺序之分。
而玄大当家和玄太医又说,长幼有序,玄老不孝为先。
就这样三个人不知道从何时吵起,架又不知道从何时灭了,可永远都在医学上让他们团结一致。
柳桑柔看着这三个让人头疼的老顽童,长叹一口气。
“唉,小师傅,小师傅,你为何叹气?是不是我这个儿子太让你糟心了,我看你就将他逐出师门,省得他天天烦你。”玄当家脸红脖子粗。
“哼,小师傅,小师傅!你不要瞎听我爹的,要逐也是逐他……”
柳桑柔忍不住打断:“我说,你们能不能别每次来我这里都吵吵囔囔的……”
三个人这才冷静下来,一脸受了委屈的样子,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子。
柳桑柔没了脾气:“进来吧。”扭头进了屋。
这三人一听,乐得合不拢嘴,嘿嘿嘿嘿的笑出来声,他们得手了,每次小师傅这个语气跟他们说话就是又有好东西给他们了。
三人一阵风似的进了屋,还不忘带上了门,然后不约而同地伸出来双手,等着接受柳桑柔的授予。
柳桑柔气不打一处出来,顺手打了下玄老的手:“想要东西,先给我看看你们最近的成果。”
三人有备而来,很快拿出了各种家禽,用于换肝脏和手术缝纫,在柳桑柔的要求下,所有的试验必须是家禽和鱼类或者是受伤的走兽,他们也只好乖乖遵守。
柳桑柔在近日一直教导玄家三人换脏器的手法,因为条件有限,没有先进的侦测仪器和呼吸机,所以基本的手法和针剂、麻醉等必须精确以及熟练,按照柳桑柔的说辞,他们必须每天经历三场这种动物间的脏器更换,确保万无一失。
加上柳桑柔给过玄家的人体器官图,也是必考点,精确到哪根血管,哪个脏器的准确位置,柳桑柔都需要他们不假思索地回答,玄家三人本来对医道方面就天赋异禀,加上三人的竞争关系,互相帮助下很快就掌握了这门技术。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考试面前,玄家三人让柳桑柔连连称赞,果然不愧是玄家,居然一个不漏地回答了出来,而且三人的手法和熟练程度已经到了可以出师做一台手术的标准,柳桑柔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玄家三人得意地笑了笑。
“小师傅,小师傅,你教的东西,我们都大致掌握了,今天来是有什么要交代我们的吗?”玄老一脸期待,作为掌门弟子的他在柳桑柔面前他有绝对的话语权,这也是他抬起腰板跟他的父亲和兄长叫嚣的资本。
“嗯……目前,你们先掌握这门技术,我想其他的接骨、诊断之类的你们玄家已经十分精通,剩下的我只能遇到病例之后给你们一个个讲解,一时半会我也想不出来有何事能教导你们了。”
玄家三人一脸骄傲地看着柳桑柔,毕竟小师傅夸了玄家了啊!
柳桑柔转身递出来一沓厚厚的书籍,但是他们没有见过的书名《本草纲目》、《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伤寒杂病论》、《瘟疫论》、《四部医典》、《洗冤录》……
这些书籍都是柳爸柳妈帮柳桑柔收罗的,因为他们知道柳桑柔在这里收了徒弟,特意找的繁体字版本,正好这个朝代用的也是繁体字,这样省了很多功夫,甚至柳爸柳妈还张罗着将新时代的西方医学整理成繁体字,用浅显易懂的道理给东晋医学界谱写一本教科书。
“这些书籍,你们回去熟背,等你们准备好了,我是需要抽查的。”
玄家三人也不抗拒,反而是像捡了什么宝贝似的,三人一人一沓死死地捧着这几册书籍,乐不拢嘴,忍不住就翻阅了起来。
柳桑柔也没打断他们,等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们终于有了回应。
“小师傅,这些草药虽十有八九我们都知晓,可有些草药更是没有见过,真是惊奇!也不知道这撰写《本草纲目》的李时珍先生是何许人也,还有这《黄帝内经》上记录的医治方法甚是惊奇,徒儿曾未见过,不知小师傅这些书籍从何而来?”玄老是第一次想寻根问底地问出个究竟,毕竟以前柳桑柔净拿出些搞不懂的新鲜玩意他也毫无头绪,可如今柳桑柔拿出的都是他们玄家历代均熟悉的草药医学,就有了寻根问底的想法,毕竟能与这些医学大家比试,玄家也不枉此生了。
玄当家和玄太医也不约而同有了这个想法,这些高人,是何许人也?
柳桑柔也没掩饰,平淡地说道:“这些书籍都是几万年前流传下来的,可能东晋当年还没建国,所以史书上没有记载……”她随口找了个说辞。
“那不知道小师傅这些书籍从何而来?”玄家三人满脸期待。
“是我的师傅孤山老人赠予我的,他告诉我这是几万年前人类遗留下来的医术,辗转几万年,我想史书也应该有所遗漏了吧……”柳桑柔找了个理由搪塞。
既然如此,玄家三人也不好追寻下去,反正他们得了便宜了,剩下的就得卖乖了。
“谢谢小师傅,小师傅这几日我们玄家已经将西城的医馆腾了出来,按照小师傅的设计图进行了装潢,等开了年就能投入使用,医者方面,我已经按照小师傅的想法去教导了,不对“培训了”(柳桑柔把这个称作培训,他们也只好叫做培训),培训了一批医者,其中还有三位是女子……”玄当家交代道。
“嗯。不错,等开业了我会亲自去巡视检查。”
玄当家得意洋洋地看着玄老。
“术业有专攻,女医者我会亲自教导她们千金科,等她们习得入门之术,他日将她们带于我见见。”
“是的,小师傅。”
柳桑柔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有,此事前来我是有要事交代于你们。”
“玄家听凭小师傅调遣。”玄当家带头应下。
“嗯,玄当家,此次七王爷去北边,我希望玄家能派出数十名医者跟随,北边的灾情当务之急就是冻伤,我想救灾除了灾后重建和防寒之外,还需要医者救死扶伤,这一趟我不能亲自过去,但我希望玄家能出面。”
玄当家也不推迟:“小师傅,东晋的事情就是我们玄家的事情,我们玄家虽只服侍皇室,可医者父母心,黎民百姓受难我们玄家何有坐视不理的道理?此次,皇上虽然没有下命让我们玄家参与,可是我们玄家义不容辞,听凭小师傅调遣。”
柳桑柔满意地点了点头:“玄老,此次你跟凌华一同前往,可有异议?”
“不敢不敢,徒儿也义不容辞!”玄老道。
“好!现在开始,我将教你们冻伤治愈的办法,还有冻伤的草药,针剂,土方,理疗,我这几日都会悉数教导于你们,希望你们能学以致用,玄老,此次我将为你准备三马车的针剂和草药,你负责调遣使用。”
上次玄老跟着柳桑柔救治了冻僵了奄奄一息的白芍,所以他已经知晓了那一套流程,只是详细的细节需要柳桑柔慢慢讲解,还有处方和用量都是需要慢慢积累的。
“大徒儿谢过小师傅!”玄老着重咬字“大徒儿”这三个字,引来了另外二人的白眼,他有些得意洋洋。
“还有,玄当家,你这几日分配几位已经培训注射的医者跟着玄老前去历练,这几日之学,你日后也需要教导他们。”
“是的,谨遵小师傅教诲。”
就这样,在冷凌华即将远行前,玄家三人终日窝在长青苑,乐此不疲,争分夺秒地学习着。
柳桑柔的心终日提着,凌华,我只能为你准备这些了,剩下的,请老天保佑你平安归来……
柳桑柔仰着头,对着璀璨的星空不自觉眼角流下来晶莹剔透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