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们跟这户家人打了声招呼:大婶大伯,我们去隔壁找同伴了。不巧突然有点事,床暂时不用铺了,兴许我们晚上要赶路。
这户人家从苗长凤带伞进来的时候,脸色就不是很好,做饭砸得“梆梆”响,听完这席话,脸瞬间拉垮了下来,眉间带上了烦躁。没有搭理她们,继续做着饭菜。
见状,她们蹙眉,没在乎。商量好留下了一个要看视频的姑娘看守着东西。她们迅速就直奔往另一处地方。没多大距离马上就能到。
紧随着同伴,苗长凤表情不是很好。
“那个……能不能一会儿别说我遇见事情了,我不想让他们知道。”不一会,苗长凤就出声对众人恳求道,声线带着点脆弱,咬着嘴唇,她依旧带着伞(她没敢丢也没敢随便放下)。
对小伙伴细细的嘱咐道,“就说路就要是通了,别在路途上耽搁,省得麻烦吧。”顿了一下,“如果要是他们不同意,就告诉他们,说我感觉不是很好,不想住得了。”补充完,她便一言不发的埋头赶路。
其他人点头答应,紧接着一阵沉默,谁都没有打破这股宁静。
她们赶到了那户人家,木制大门是敞开的。还没走进去,就先看见他们家院子里已经摆上饭菜,热热闹闹地开始吃饭了。
方木桌上,还开了一桶米酒。
第一眼就见到酒,自感大觉不妙的苗长凤麻溜的赶上去,一把拦住要去坐下的司机大叔,“叔,叔!你等等,你前面喝过了吗?”
司机大叔停下脚步,一头雾水,转过头看见了焦急的苗长凤,便憨厚的开口笑着,“哦,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小丫头呀。哦,这还没呢才刚刚倒上。咋么了,你们怎么都来了?来蹭吃的吗!”他故作大惊和抠门,是想逗大家开心。
可惜,神经紧张的苗长凤没有心思作乐,她听到是这个答案,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感叹道:“呼,那就好那就好。”
思索一下,她抬头左右顾盼,紧跟着对司机大叔招招手让大叔头低一点,她有些重要的事要同他讲。
“啊,行你说。”为了配合着孩子的游戏,司机弯下了腰,仔细听她说话。
“就是我前些时候不是打电话说了,路很有可能会通嘛。如果通,叔我们干脆走了得了!跟我说这个事的婆婆说,这里留下过夜的人,多会出事啊。”她忧愁着说出这件事,希望他是长辈能够理解这个原因。
“出事?出个什么事?”这话把司机大叔听得一脸懵下意识的问道,看神情不是很理解他们住个夜,怎么会出事。
“哎呀!叔,你就当我使性子,走了行不行嘛!我跟你说,我在这里感觉不是很好……就是预感很不好呀!你要说我什么娇气都行,如果路通就走了吧,算我求您。路要没通就留下,我无二话!”
其实苗长凤自己也拿不住,到底消息是真还是假,甚至出了“那个事”后,她还能不能相信那位老婆婆都是个巨大的信任问题。
但是……她不敢赌,那命赌。
这话,司机大概是有点懂了。也许是见多识广,也许是到处跑车的人多少有点相信兆头这种事情,琢磨了一下,也就爽快的点头认下了。
他们这边对话还算正常,那边女生已经在埋怨上了,“苗苗不是打过电话通知过吗!哎你们怎么还喝上酒了?到时候去旅社歇可没人扶你们。嗯哼,是啊,我们已经决定走了,要留你自己留着吧!”
然后,一脸懵的男生在司机和女主的劝说下,也无所谓地答应了要离开。
大家都决定下来后,声音那么大声又没有故意避开,这家人家自然也知道他们要走了的。
“哎,咋就要走了!啊?不是要明天吗,我这床都铺好了,哎不早说!”
女主人一脸痛惜,也不知道在较真个什么气,可是越说越烦躁。拍了一下大腿后,筷子就拍在碗上“啪嗒”一声,不想吃饭了。
“哎,人家要走你就让他们走!走出去,要走你也拦不住,这有什么!你又不是天王老子下凡!还有个脸皮在这撒气!”
另一边男主人就在吃饭。你一句她一句的,两人就搁在这唱红脸、唱白脸,轮流变着法子的损人。
大家自知理亏,泄了气也没搭话,但是越听越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渐渐的火气也跟着有点上来了。最后还是司机成熟世故,出言劝导,又由苗长凤出面道歉,说自己不懂事给大家添麻烦了,事情才有些缓和。
大伙儿潦草的吃过了饭,整理好东西,再把饭钱扣除后,就准备去路口看看道路的情况。路过小卖铺买了点零食,在车上吃着。
司机约莫看出来大家情绪不对,先说话:“刚才闹了一通后村里也住不下去了,实在不行就在车上过夜。还省了钱。”
“嗯。”稀稀拉拉的回答。
“哎,他们说话太过分了,苗苗你别往心里去。小姑娘就得开开心心的。”
坐在后排的苗长凤之前挨过几句念叨,心里还很内疚难受,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安静的坐在车上。听见他提起自己后,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估计没心情。
大家的气氛也压抑起来,自顾自的玩起手机。
万幸的是,等车开过去的时候,早上堆着的泥和石块居然已经清理了,除了还有点脏之外,路倒是已经可以走了。
司机大叔伸头打量着外面情况,回头道了一声,惊奇地说道:“哎,你可真别说,苗苗的消息很准呀,看样子真的可以通车了!好,我们晚上去镇上睡,还能吃点土特产当夜宵!谁稀罕呀是不!”
话音刚落,周围一阵齐呼,气氛愉悦起来,大家开始三三两两的聊起天,虽然聒噪了,但也挺热闹。
苗长凤抱着伞,放下了心中的重担,闭上眼睛靠着垫子睡着了。
在梦里……她从桥上回来,给她的母亲打了电话,在梦里留下了眼泪,“没事,嗯,嗯我会好好的!”
她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哭得那么撕心裂肺。
画面转过,还是那座桥,还是她,低头在看过时间后皱着眉,转身一脸茫然的重新走上桥。
层层的浓雾逐渐散去,天色还是中午,除了荒山野岭以外,还有一座坟墓,坟墓旁边一共放着一,二,三……十一份骨架,每一个惨白的骨架上都有着一块钱。
穿着长裙的苗长凤,则独自蹲在骨头前,不停的拿出一块钱,放上去,而那枚钱在接触骨架上瞬间燃起蓝色的火焰,映照着她面无表情的面孔,不断翻滚。
她循环着这一幕的动作,不知疲惫。
桥头上就听见的曲子,也逐渐听得清楚了,原来它那么凄凉、那么嘈杂,是因为有很多人在哭天喊地的念着:
“回来吧,回来吧,别迷路了。你是爸爸的魂,妈妈的魄,爸爸妈妈都在这里,你的三魂七魄就回来咯——回来,来世再投个好人家……”
渐渐的,天色就变了。宛如坠入了火海,每个人声都逐渐沙哑,化成了火苗中的一息哀鸣。那是,对什么的惋惜和悲凉。
掉落了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