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驶了进去,车道湿漉漉的,但天上却是烈日当头,所以是明显刚被人洒过水。指挥官犯嘀咕说为什么要洒水呢,当然,可能是谁刚清洁过这里。四号男使却认为是防止温度过高地表开裂而撒的水,他道:
“太阳每天都烘烤大地,监狱周围全是石头,晒久了肯定会裂开。”
指挥官又发出疑惑的声音,但没再就此发表看法。车一路从山脚盘旋而上,监狱位于山丘之顶。刚对湿漉漉的山头感到奇怪,天空中就来了一架直升飞机,对着山头进行洒水,水没了就飞走了,看样子是往热海方向飞去的。
“用直升机洒水,山头都湿了,为什么还要洒?”
这回指挥官是明确而响亮的提出了疑问。四号男使答不上来,只能道:“待会找个看守问一下吧,我们都不常来监狱。”
指挥官有些自责的摇头:“几乎就没来过,我疏忽了。”
“不,不是您的错,最高指挥官肯定不能没事就往监狱跑,何况监狱里并没有什么罪犯,它只是个惩罚罪恶的象征。”
指挥官沉默。
犹如罗马斗兽场一般圆而巨大的监狱缓缓出现了些犄角,竟然也是石头做的。指挥官先不去那,而是让男使把车停在一旁,她带着男使走了十几米,去了个看不见监狱的地方。
那同样是个荒凉的地方,只有裸露的岩石和一个人体石像。石像也被洒满了水,呈“号召”的姿势,就像一个解放者。
到了这里,四号男使有些惊讶,诧异对指挥官说:
“原来您到过这里。”
指挥官点头:“到过,这是赫特先生。”
男使见石像脚下踩着的一块方石上的确写着赫特的名字,况且男使知道赫特这个名字。他佩服道:
“我知道。赫特先生是这座监狱的创始人,但监狱创造伊始并不是为了关押罪恶,而是保护一批有能力的人。赫特先生见证了混星四十年前那次最大的全人类战争,为了保护能够为人类的繁衍和发展作出伟大贡献的人群,赫特先生建立了这座三分之一在地面,剩下部分藏在地里的赫特监狱。
他保护的人里据说有老师,科学家,农业学家等等。”
“可是砂神最终带走了他们。”指挥官突兀的仰望着刺眼的天空道。男使也看向了上空,试图替砂神辩解说:
“好像也是为了保护他们,留住混星的文明。现在混星所有的技术和食物,都是当时带走的那些人赐予的,从遥远的平行镜传递下来。”
“我们,像被他们饲养着对吗,就像那些被我们关在笼子里的鸡一样。他们如果不给我们技术和食物……”
指挥官的欲言又止并没有给男使带来多大的惊愕,尽管就在几小时前他们俩的角色正好和现在相反,抱怨和猜测的人是男使。即使男使同意指挥官的话,但是出于身份,他得提醒指挥官要谨言慎行。
“我认为,神依旧眷顾我们。”
指挥官昂起了头,因为她听见男使说话时他们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立刻站得笔直,显示出威严与虔诚,对着赫特的雕像敬礼道:
“纪念赫特先生,混星的英雄。”
男使跟着照做:“纪念赫特先生。”
只听见他们身后啪的一声,两个正走过来看守并拢了脚,皮鞋之间拍打出响亮的声音,守卫的声音更加响亮,抬手敬礼齐刷刷喊:
“纪念赫特先生!”
指挥官冲他们转过身去,笔挺的身姿瞬间向他们涌来一股压力,这气势,的确是属于这个星球独一无二的最高指挥官的。两个守卫从没这么近距离且实际见过棱角分明的乌黑面具,那面具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指挥官,接到门岗守卫的信息说您来了。”守卫放下手说。
指挥官露出冷酷:“嗯,我来缅怀一下赫特先生,顺便来安排点事。”
“您是说五号男使吗,他人已经到了,要征用监狱的话您只要打一个电话安排就行了。”
“我这不是为了亲自来缅怀赫特先生嘛。”
“哦……这倒也是。”
“嗯。好了,带我去监狱吧,去五号男使那里。”
“好的,您请上车。”
“不了,步行去吧。”
话毕,指挥官立刻扭头对四号男使说:“你去把车开到停车点去。”
“好的。”
男使没有一丝迟疑扭头就走,而且是身体和声音同时在行动。两个守卫因此暗自紧张了起来,因为男使对于指挥官的命令几乎是零秒反应,在他们看来这就是指挥官平日里严苛待人的体现。第一次直面混星的大人物,可让这两守卫紧张得很。
“走吧。”指挥官道。
两个守卫压根不敢耽误,立刻答应下来就带着她朝监狱所在的方向走去。她的脚步很快,所以两个守卫也不敢慢悠悠的,还不敢回头,只凭脚步声保持与她的速度相持。没走多久就看见了监狱的一部分,指挥官突然跺了跺脚然后随便说了一说:
“地面怎么这么湿啊。”
“刚才洒了水。”守卫老老实实回答。
“哦,我看见了,用的直升机。为什么要给地上撒水呢,不,是给整座山头洒水。”
守卫道:“这里是定期洒水的,具体原因我们也不知道,是威尔森上将的命令。”
“我知道肯定是他的命令,因为那直升机是军用的,除了我之外,只有他能调用军方的东西。”
守卫不敢多话,不管指挥官猜测得对不对,他们只回答明确的提问就行。指挥官接着立刻就明确的发问:
“现在监狱里是空的吗。”
守卫答:“是的,空了半年了。平时就没什么犯人,半年前最后一个出狱的犯人是那个亵渎砂神的地球菌。”
话音落,另一个没说话的守卫暗里笑了一下,指挥官抱起了手问:
“你笑了,你觉得那疯子是个有趣的人?”
“不不,只是……只是在嘲笑他的愚蠢而已。”
“就是,此人愚蠢,胆敢亵渎砂神,你们有给他一些苦头吃吧。”
“有…有的,还给他喝过马桶水。”
“嗯,那就好。”
指挥官知道自己这几句问答非常愚蠢,但戏就得这么演。
又靠近了监狱一些,露出地表三分之一的监狱整个呈现在了指挥官眼前,还有一群表情不太自愿的人,和一个男使。男使一见指挥官到来,还在远远的就像救星来了一样,赶紧迎了上去。两个守卫对五号男使是比较客气的,不过依然伸手为指挥官挡了一下。
指挥官命令他们两退开,毫无防备的让男使靠近自己。男使应该期待这一刻很久了,松了口气道:
“我们一直在等您。”
守卫似乎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太妥当,就插了句嘴说:
“五号男使他们来了好一会了,我们接到命令后已经开了门让他们进去了,但他们拒绝,说是要等您过来。”
“嗯,是我的命令。”
这下换守卫松了口气。
远远的,指挥官就闻到了一阵又一阵不太好的味道,她吸气的声音引起了男使的注意,男使尴尬说:
“是尸体的味道,这么炎热的天气又被扒了皮,已经……”
指挥官抬手让他停住别说了,这时停好了车四号男使正缓缓向这边走来,指挥官扭头看了他一眼,他便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过去看看。”指挥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