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歌走后,气氛逐渐凝固,霜露和绯月之间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好半天,霜露才开口,“我此来,是向你道别的。”
绯月抬眸,眸底仍是一片死灰。
霜露继续道,“我要去佛界了。”她笑了笑,“离开这里,往后应该挺难有机会回来的,你要多保重。”
绯月终于是回过神来,“连你也要走了吗?”
霜露沉默了半刻,道,“是容华上神向帝君说得,不过,”她笑笑,“离开也挺好的。”
“绯月,”她那双眸直视着绯月,眸底带着怜惜与劝慰,“这么多年,我是真心当你是朋友的,作为朋友,我劝告你,放下吧!”
绯月无话,可看她的表情,霜露便知道,她放不下。
无声的叹了口气,却也未讲什么,只是举起酒杯,“一醉方休。”
有些人,有些事,求不得,放不下,到头来伤害的却是自己。
绯月缓缓的闭上眼睛,喃喃道“求不得,放不下。呵!”
那一日之后,霜露便去了佛界,原本就冷清的玄幽宫更加冷清,绯月也终日不踏出宫门半步。
日子一日日的过去。
夜离歌愈发爱黏着洛云曦,她在处理公务时,他会在一旁看着,有时也会送上一盏茶,她会给他讲那些诸神的过往,而他则会给她讲一些留传久远的故事,她仍旧会教他剑术,看着这个少年招式回转之间尽显潇洒,看着少年唇角肆意张扬的笑容。
像是一场梦,梦中她不是天界帝君,只是一个女子,能够和自己爱的人长相厮守,没有什么顾虑,也不会有人来打扰。
可梦终究是会醒的。
那夜,她回到殿中,却见一人在等她。
是墨羽。
他一袭白衣,不染纤尘,浅色的眸子中看不出任何情绪,见洛云曦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帝君。”
洛云曦淡淡的应了一声,而后问道,“你来,可是有什么事?”
“帝君如此通透,又怎会不知?”墨羽声音淡淡。
洛云曦手指僵了一下,而后抬眸,很坚定的说道,“我想要赌一把。”
墨羽并不意外听到这个答案,然而眸中却闪过一丝痛色,曾经,他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结果呢?
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他亦直视着洛云曦,道,“帝君想拿什么来赌?夜离歌的命吗?”
洛云曦一震,似晴天霹雳,一下子打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墨羽继续道,“帝君,你要记得,你是天界帝君,诸神首领,如今神族凋零,天道不会拿你如何的,可是夜离歌呢?”他顿了顿,“天道想要让他消失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甚至于魂魄尽散,灰飞烟灭,也不过小事小桩。”
“别再说了。”洛云曦的声音含着低低的哀求,“别再说了。”
她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眸色也渐渐的黯淡下去,双手握拳,掌心却被掐出血来,整个人颓然的可怕。
在墨羽的印象中,那个高高在上的天界帝君洛云曦是冰冷的,毫无感情,她永远都云淡风轻的,没有任何事物能让她的脸色起半分波澜。
冷若冰霜,高不可攀,这是对洛云曦的最真实的写照。
可是如今,一个夜离歌竟可以让她如此失态。
墨羽敛下心绪,仍旧开口,“帝君,别再执迷不误了。”
“如果我坚持要赌呢?”洛云曦问,“有没有可能赢?”
赢?不知为何,墨羽的脸上竟浮起了一抹嘲弄的色彩,“帝君心里清楚,又何必问我?”
缓了缓,接着道,“帝君可以赌,只要付得起代价。”
当初,他也是那样的信誓旦旦,相信他一定可以护住她,可是结局却是那样伤人的,到如今,三千世界,他连那一缕残魂都并未寻到。
洛云曦听完那一席话,脸色彻底白了,眸中也不含任何希望,整个人仿佛被掏了空般,甚至嗓子都哑了,“本君知道了。”
夜深,空荡荡的殿中,洛云曦呆呆的坐着,眸色空空,找不到焦距,似是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如果,这是一场梦,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