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是夜离歌的声音，他旁边的墨羽却是有些惊讶，他对夜离歌下的禁言术虽谈不上有多高端，可冲破也是不容易，更何况夜离歌只是一个凡人。
他侧眸，果然夜离歌的嘴角带出了血迹，嗓子也有些沙哑，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同意。”
少年的眸中是坚定，细看却有一丝惶然，还带着一点被伤害的伤心，他直视着洛云曦，再次说了一遍，“我不同意。”
对上少年的那双眸，洛云曦竟觉得有些心虚，然后开口说出的却是伤人的话，“这是天界，还轮不到你说不同意。”
夜离歌住后退了一步，满眼的不可置信，“为什么？”他的声音很低，似乎是在问自己，“明明说好的…”
洛云曦很认真的想了想，想找一个给说服夜离歌也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半晌后，她道，“你一个凡人，最多不多百年寿数，留在天界只能是虚度一生，若是在凡间，以你之才，必然能封候封相，不负一生所求。”
一生所求？夜离歌竟觉得有些可笑，而后他抬眸，一字一句的说，“遇见你以前，我的确有过很多志向，然后遇见你以后，我一生所求的不过是一个你罢了。”
众人哗然。
这个，这个凡人竟然敢肖想帝君，还敢当着帝君的面说出来，真真是个了不起的人才。
洛云曦闻言亦是一怔。
大概是谁也没有想到少年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这样的直白，又毫不畏惧。
洛云曦想，也许她这一辈子也遇不上这样一个人，他有着俊朗的面容，一双眸子看着她的时候总是盛满了温柔，他给了她七年的温暖，让原本冷清的重华殿里多了一些笑意与色彩，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她的心中留下了他的一切。
可是，如今她却留不下他。
不是不想，只是不能。
她只是沉默，然而夜离歌却是了解她的，她并没有打算改变主意。
心底渐渐开始发凉，猝不及防的变故让夜离歌有些懵，然而他知道洛云曦是认真的。
她是真的要赶他走。
仿佛只是不久前，雪山之上，他对她说，不求长生，遇见你已经是我一生的幸运。
那时候的他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因为寿数短而被她赶走？
可笑吧！
苦涩弥漫在心囗，夜离歌却是笑了，没关系，他爱了，就会一直爱下去，哪怕粉身碎骨，也不会有半分退缩。
他笑了，风华绝代，又添了几分倨傲，更是耀眼夺目，华丽的凤眸亦是带上了不会退缩的倔强，“我会证明给你看，”他轻轻的说，“等我。”
而后转身，却是对墨羽看了一眼，唇角依旧带笑，却是冰冷的意味，同在洛云曦面前那个温柔的少年完全不同，这样的夜离歌是冰冷的，那样的笑甚至带了几分警告意味。
而后他信步离开。
这场类似于闹剧的朝会就此结束，除了墨羽，谁也没有想到帝君会真的将夜离歌赶走，就连容华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然而，这也许是好事。容华想。
夜深，重华殿。
洛云曦静静地站在桃树之下，看着那盛开的冰灵花，一如往常，灼灼生华。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少年的笑颜，他舞剑的样子，他坐在桃树下抚琴，朗诵那段凡间耳熟能详的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那时候她并不是很懂，却也觉得格外动人。
可是她也知道，人间还有一句话，叫做，“相见争如不见，有情总似无情。”
也许，真的如墨羽所言，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