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杀人这种话,在没杀到人之前,肯定是不能明说。我开始四处打量房子:“看来,这屋子都是童成远给你买的了,恩,不错,有眼光。”
她似乎愣住:“他是你爸爸,你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叫他的名字?”我又冷笑:“你觉得,因为你,他还配做我爸爸吗?”
天下间有哪个爸爸会将结发妻子逼到有忧郁症的地步,有哪个爸爸会不顾一切家人反对,为了小三要跟家人断绝关系。
她忽然冷下脸:“你妈妈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不提我妈还好,提居然还有脸提我妈妈,我望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嘴,瞬间觉得妈妈两个字从她嘴里吐出来,是天大的侮辱。
“果然贱人就是贱人,连做小三都这样的心安理得,你问我妈妈怎么教我的,难道你妈妈生来就教你如何做别人小三的吗?”
我的话带着我无限的恨意与怒火,我知道我毕竟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来之前本来还想着若能冷冷静静的谈,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想着走到那一步。但如今,她惹火了我,离她的生命就将远了一步。
项玲似乎也被我的话惹毛了,只见她怒火着一张胭脂粉黛的脸,伸手就像给我一巴掌,我眼快退后一步,躲过她那张魔抓,对于一个有洁癖的人来说,她全身任何一个地方都让我觉得无比肮脏。
我以为她会再穷追不舍,或许会拿东西砸我,或许会叫我滚出去,或许会马上打电话叫童成远过来。
然而一切我想的都没有发生,她没有打到我,踉跄着几步抬起头后,忽然不再像刚才那样生气,而是忽然笑得风情万种:“我是贱又如何,我能把你爸爸的魂勾住,让他抛弃你们,而你妈妈呢?那个黄脸婆,连我这个贱人都不如,你觉得,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向她讨回公道。”
也许是怒及反静。我到时冷静了下来,脑海中全是妈妈温暖的笑意,这画面就像一味良药,慢慢抚平着我心所有不安,也让我耿更加明白了我此刻来的目的。
房子外忽然传来车子鸣笛的声音,我看到项玲脸上的笑意更甚,她脚步快速的就想绕开沙发冲出门去。
童远成来了。
“项玲。”我大叫道。
她顿住。
“你说得对,我妈妈是不如你美丽漂亮,不像你是个贱人。”我几步上前,声音都是我平时不熟悉的腔调,这一刻,我瞬间觉得自己无比陌生。“可是怎么办呢,我天生童真,就见不惯你这样的贱人活在世上。”
我听见刀穿肉肠的刺啦声,然后滚烫的血液顺着刀柄缓缓流进我的掌心。她转身那分钟,眼睛瞪得像外婆家的水牛,我没心情欣赏她如何像水牛,只是感觉有无限的快意,这个破坏我家庭的女人,终于,终于要消失了。
又觉得有些恶心,终究,我还是让她脏了我。
抽出刀那刻,项玲捂着肚子痛苦倒在地上,一张胭脂粉饰的脸扭曲得像个怨妇,童远成也刚好开门进来。
我顺手将刀丢在沙发上,看着童远成难以置信的双眸大声笑了出来:“果真是真爱,原来有心灵感应的。”
项玲捂着肚子的手伸像童远成,口中吐着细小如蚊的声音,反反复复都是“救我”两个字。
连叫了三声,童远成似乎才反应过来,踉跄着步子冲了过来,抱着项玲一个劲的问怎么回事。
回过头来看着右手还在滴血的我,然后将视线移上我的眼睛:“童真你。。”
“是我杀了她。我不觉得我有做错什么,她该死。”
童远成双眸眯起,这是他惯有怒气的表现,十八年第一次见他对我生气,从小到大,这个我曾经叫做爸爸的男人,十岁以前,他将我呵护得像个瑰宝,但十岁之后,他甚少出现在我的世界,直到十八岁那年,他在我生日那天,像妈妈提出离婚。
此刻他眸中带有的都是伤痛,我冷笑,你可又知道我妈妈的伤痛。我的冷笑似乎彻底惹火了他,他站起来就想给我一巴掌,本能的我想要躲避这一巴掌,我不觉得我有错,他没资格打我。
网络上经常说,欠人的终归要还。
项玲破坏了我的家庭,将我爸爸抢走,将我妈妈逼成忧郁症,将我的心灵伤害,我心中确实以为,她欠我们的太多太多,她需要用命才可以偿还,于是今天我来了。
可是,我最后都还想不明白,这世间因果的事情,到底是她抢走我爸爸欠了我,还是我杀了她而欠了她。像是验证我这一疑问,上一秒钟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下一秒竟然原原本本发生在我身上,就像是循环手法,只是,上一刻是她,下一秒是我。
真的是她欠了我们的吗?我忽然在心里问自己。
因为一切,都来得那样忽然。
我本能后退,身后的沙发堵住了我后退的路,脚下踉跄间我倒在沙发上,后腰忽然有坚硬的东西刺入身体。忽然间我好想苦笑,买这把刀之前,我还想着一定要锋利些,这样她便不用承受痛哭,死得更快。我还想着,这就当我对她唯一一点怜慈。我竟是没有想到,这是我给我自己的怜慈。
我的苦笑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来,眼前急速一晃,带过一阵风扇在脸上,顿时火辣辣传来疼痛,这一巴掌,他还真的是打了。
像是不解气,他将我拽起来,大声咆哮着问我:“为什么,是你妈妈教你的?小小年纪,你怎么这样狠毒?”
狠毒?我笑。“童成远,比起你,我差多了。”
想来他没有见到他预期的害怕与悔改,他眸中的伤痛转变为熊熊怒火,狠狠将我摔回了沙发。童远成的手臂力道很重,这我从小就知道,小时候我就经常坐在他单手臂上,像荡秋千般玩耍,而如今,那双我能荡秋千的手臂,生生将我推像了死亡边缘。
后腰的刀尖因为童远成的再次摔下彻底没入身体,我像是听见了妈妈切西瓜的声音,很响。
可笑的是我还再想,明明只是一个巴掌,明明手掌都是肉长的,为什么,为什么脸上火辣辣的感觉竟然会比刀尖刺入身体还要痛呢?
我再也看不到童远成怒火成什么样子,体内一股腥甜从喉咙涌起,然后丝毫阻挡不了的流出我的嘴巴。
是血吗?
我艰难的扭过头,全身力气忽然被抽空了,童远成站在我面前,我发现他身子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地上的项玲还在喊着救命,这声音像是惊醒了童远成,他忽然抱起我冲出门外,口中急切地说着:“真真,坚持住,爸爸马上带你去医院,你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
爸爸?这两个字,真的好陌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