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没有给天空留下一丝空隙，整个天幕一片乌青。
抬头看天，似乎天空离自己很近，伸手就能触碰到一样。
燕京外的山上芳草茵茵，一片绿意。在一处地势极好的地方有一座低矮的坟，那坟周围的杂草都被拔的干干净净，坟前竖立着一块石碑。
碑前摆着新鲜的瓜果和白烛，香炉中的香还在燃烧着。公孙邪坐在坟前，轻轻抚摸着碑上的字，那一幕透露着一股苍凉。
“镜鸾，我来了。”
“好久没见了，你是不是想我了。”要是她在身边，肯定一脸嘲弄说自己不要脸。想着想着，轻笑出声，“我很想你。”
“那时候你说，如果可以，希望我在你所在的环境里生活。”
“现在我就在这里，可是你去哪了。”
记得自己看热闹的时候迷晕了在树后的她。
记得她在自己的耳边告诉自己说他的父母一定很相爱，才会有他。
记得那晚的漫天烟花雨中，她缓缓走向自己，站定在那里看着升起的花束照亮了天际。
他记得那夜燕伯父被伤倒在一边，自己用刀支撑着不让自己躺下，而她像天地之间的一尊神一样出现，驱散了他周身的阴霾，带来了那一束光芒。
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他都记得，他为了她留在了燕京，而她呢，去哪了？
“公孙邪，我是仙女，仙女是不能跟凡人成亲的。”
“算命的说我命中缺女人！”
“公孙邪，你醒醒，是我来了。你怎么睡那么久还不醒啊！”
耳边似乎响起了她的声音，他有片刻的怔忡。他的脑海里，她的气质似山间的清泉一样，沁凉的令人浑身舒坦，又像是精心雕琢的美玉，美好的让人向往。
“我很想你，想去找你。”
风吹过，掀起公孙邪的衣袖，也吹过茂盛树枝中隐藏着的陌镜鸾。公孙邪说这句话的时候，惊的陌镜鸾差点就从树上跳下来，还好他后来又说了句。
“但是我要带着你的希望，活下去。”
树上蹲着的陌镜鸾展开一抹微笑。本该是天地间绽放的鸢尾，此时更像是即将垂败的牡丹。她脸上的皱纹似乎更多了。
“镜鸾，你在下面还好吗？”
“我很好，天天跟轩辕长风一起走走逛逛的。对了，轩辕长风也留在这儿了，我们穷啊，买不起京城的大宅子，小门小户又住不惯，就赖在你家不走了。”
说完笑了笑，更加仔细的抚了抚墓碑上不存在的灰尘，“伯父伯母一开始很难过，所以出去散心了。”
“你要有嫂子了。方娉婷记得吗？这段时间他们一直有书信往来，最近你哥哥去找方娉婷了，听说不久之后就带她回来成亲了。”
“燕灵胥都当爹了，可见这笨鸟先飞的话是真的。”
陌镜鸾哑然失笑，脑海里出现燕灵胥的蠢样，又想起如今仍孑然一身的公孙邪和轩辕长风，无声叹了一口气。
这两个人对她的心思她都清楚。
怎么可能不清楚呢，他们一个两个表现得都那么明显，那么清晰，叫人不清楚都难。她的心思倾向于谁她自己清楚，但是她没有办法同时对着两个对她抱有炽热感情的人，坦荡荡地向其中任何一个回应自己的情愫。
两个都对自己很好，好的无可复加。所以她不能伤害任何一个。
摸了摸自己的脸，荡出一抹苦涩的微笑。
一刹咫尺，一霎天涯。
她现在回来只不过是完成最后的事情罢了。
“镜鸾，真希望你现在还在。”
“哪怕最后不是我。”
公孙邪的话，散在风里。
钻进懂的人的耳朵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