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老夫人心底呵呵冷笑,面上眼神淡漠的瞅着杨氏。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杨氏忍不住低下了头,额头上沁出了点点冷汗,后背的衣裳更是被汗水打湿了。
良久之后,司老夫人收回目光,声音冷冰冰的道:“所以说,你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让我给三丫头出一份嫁妆?”
杨氏否认道:“老夫人这可是误会儿媳了。儿媳一届小辈如何敢伸手向您要钱,儿媳要说的是与二丫头有关。”
司老夫人不可置否,皱眉道:“如何扯上二丫头了?”
杨氏瞅了她一眼,再三斟酌道:“是这样的,二丫头才退亲,要定亲还得好些时日,儿媳就想着能不能先顾及一下倩儿。”
司老夫人抬眼示意她说。杨氏咬咬牙,继续道:“大嫂的嫁妆二丫头暂时还用不上,所以儿媳……”
“啪!”重重的声响打断了她的话,司老夫人一拍在桌子上,愠怒道:“你这是钻进钱眼里了?我还没死呢,你将目的打到你大嫂的嫁妆上了?谁给你的胆子!”
立在司老夫人身边的苏妈妈也在惊叹杨氏的胆子。
当弟媳的惦记着嫂子的嫁妆,这要是传出去像什么话,这夫人莫不是被痰迷了心窍,这才说出这等胡话来吧。
杨氏涨红着脸道:“老夫人,儿媳这也是没办法了。”
“没办法?呵,不过就是一点嫁妆,怎么就没办法了?”司老夫人撇嘴冷笑:“你倒是说说还差了多少,居然将主意打到你大嫂哪里去了。”
杨氏声如蚊讷道:“儿媳没用,只凑齐了四十八抬嫁妆。”
穷人家女子出嫁只有十六抬嫁妆,而大户人家则是二十四到一百二十抬不等。四十八抬嫁妆并不算少,问题在于定远侯爵位不低,司倩儿嫁的又是安国公世子,嫁妆若只是四十八抬,无异于给人看笑话。
司老夫人当即黑了脸,怒斥道:“四十八抬?这个数也只有你说得出口了,你当三丫头嫁的是谁?普通勋贵吗?”
杨氏低着头听教训,心里腹诽不已。
就是嫁妆难看了,她才会过来找办法,不然她何苦来这里挨骂呢。
噼里啪啦一通怒骂之后,司老夫人心气缓和了些,才问道:“三丫头的嫁妆是从小攒的,为何只有这点儿?”
杨氏道:“老夫人,您也知晓近些年府中总是天灾人祸的,弄得生计吃紧,儿媳都不止一次用嫁妆补贴家用了。再加上景宇还未娶亲,儿媳总不能将东西全给景宇,不给倩儿吧?”
四十八抬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本以为是份厚实的嫁妆,谁知女儿有这样的运道,将侄女拉下马自己成为了世子妃。
这点嫁妆就不够看了,可这种变故谁又是谁能够提前知晓的呢?
司老夫人诧异道:“如今府上竟是这般艰难了?”
杨氏重重点头:“近些年侯爷在府中养了许多门客,花费了不少银钱,且景宇之前是在尼山书院学习,费用同样颇高。还有去各府拜访的花费,下人们的月钱,各种零零碎碎的花费夹杂着,如今这样已经是儿媳竭力缩减的了。”
司老夫人一琢磨的确是这样,不由重重叹了口气。
让儿媳用嫁妆补贴家用,说出去就是个笑话。在司老夫人的记忆中,也只有那些个落败家族才会如此行事,她是万万想不到府上也变成这样了。
哎,若是老大媳妇还在就好了。
司老夫人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唏嘘道:“我还记得老大两口子在的时候,府中还不是这些的。老大媳妇是个麻利人,将府中管理得井井有条,没想到这才过去几年,府中居然变成这样了……”
这话说得怀念,杨氏却好险没被气死。
柳氏是个麻利的,那她就不麻利了?想要对比你也弄清楚条件可好?!当年定远侯在大哥手上时,那是实打实的实权,到了侯爷手中就变成虚职了,前来送礼的人也是缩减了大半!
这种情况你让我如何与柳氏比!
这柳氏真是可恶至极、阴魂不散,都这个时候了还过来给她添堵,就不能安安静静的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中吗?
而且老夫人这是装什么装呢,真是打量着她不知道呢。
杨氏心中憋着一口气,故意顺着这话道:“是儿媳没用,比不得大嫂,让老夫人失望了,若是大嫂还在就好了。”
别看司老夫人刚才的话有多怀念柳氏,可若要能够选择,她定然是不愿柳氏活着的。自己说可以,可别人说了她心中就不舒坦了,一听这话面上难免带出几分难看来。
杨氏面上不显,心底却冷笑连连。
司老夫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曼声道:“安国公府这门亲事极好,三丫头的嫁妆最少也得八十八抬,不然传出去就是个笑话。”
杨氏忙附和道:“老夫人说的是。”
女儿是她的,在不用出力的情况下,这嫁妆自然是越多越好了,若非一百二十抬是皇家人的待遇,她恨不得立即安排着。
说完这话就没了声,屋内针落可闻,静悄悄的一片。
良久之后,司老夫人道:“三丫头的嫁妆我只能出二十四抬,剩下的十六抬……”
说到这里瞥了杨氏一眼。杨氏立即做出没钱的凄惨状,将司老夫人噎个半死,忿忿想道:这个儿媳果真没用,掉进钱眼里了!
老二媳妇没钱,她也不可能再掏钱,那三丫头的嫁妆又该如何?
司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不语,突自陷入了沉思之中。杨氏见状也不敢开口,一时之间屋内彻底的沉静下来。
忽地,屋内传来一道声音:“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杨氏大喜。
司老夫人睨了她一眼,警告道:“不许多拿,不然到时候闹起来有你好看的,而且你拿了多少,到时也得还回去多少。明白了么?”
杨氏笑呵呵点头:“儿媳明白。”
到时东西到手了,什么时候还就是她的事了。二丫头出嫁还早着,等过个一两年,二丫头成了老姑娘,也不敢真的撕破脸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