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恪这认真无比的话着实将皇后砸懵了。
众所周知，宁世子向来感情淡漠，对女色表现得并不上心。皇后也从未想过这个侄儿居然对她说想要娶一个女子为妻，还是用这样坚决的语气。
嗯，这该说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么。
皇后依旧觉得不可置信，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确定要娶定远侯府的二小姐为妻？”
宁恪道：“侄儿只会娶她。”
是‘只会’而非‘要娶’，二者的意思并不相同。后者还有回旋的余地，前者却是非她不可，认定了她一个！
问题来了，为何宁恪会突然要娶人家姑娘做正妻？难道二人之间早就暗暗见过面了，这才导致侄儿动心了？若真是这样，那这位二小姐可不妥当。
如此一想，皇后面色一肃，认真问：“恪儿，你老实与我交代，你与她是如何认识的，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宁恪道：“侄儿与她只见过寥寥数面，我们并无私情，她更是不知晓侄儿的心思，”
皇后一直看着宁恪，见他神色自然，眼中却带着些许少年人情窦初开的无措与情丝，不由相信了他的话。
的确，侄儿才回京半年，怎么可能与京中贵女有瓜葛。可他求娶人家姑娘的行为却是个令人奇怪的地方，怎么都说不通。
皇后道：“你说你与她只见过数面，并无相处过，那你为何还对她如此倾心？”
宁恪想了想，慎重道：“长得好。”
皇后：“……”
沉默良久，她道：“长得好？”
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不是家世，不是才华，就因为长得好？这个侄儿居然是这样肤浅得看脸的人！
对上皇后错愕的眼神，宁恪淡定点头，强调道：“侄儿从未见过司小姐这般的女子，想要娶她为妻，与她相伴一生。”
幼时的相见，长大后的倾心，三年的思念沉淀，数月的相处，现在的非她不可。
宁恪对少女的爱意如同美酒佳酿。
二人就是其中的佐料，缺一不可，少年时的懵懂爱意如叮咚泉水将二人淹没，涓涓流淌的时间让它更加醇厚。
愣了半响，皇后望着这张与儿子有四分相似的脸，心不由软了起来。想了想，她还是摇了摇头，直言道：“恪儿，她并非是做世子妃的好人选。”
二人定定的对视一阵。半响，宁恪道：“那皇婶认为那种女子才是做世子妃的好人选？”
皇后道：“自然是知书达理，蕙质兰心之人。”
宁恪笑出声来。
皇后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宁恪道：“皇婶如何觉得司二小姐不是知书达理、蕙质兰心之人？在侄儿看来，世上没有比她更符合这两点的人了。”
皇后：“……”
人的心中住进一个人，便是看什么都好。哪怕是丑如夜叉，在他心中都能美若天仙；哪怕是粗鄙无礼，都能看出活泼可爱。
与之相反，心中没有那个人，便是看什么都嫌弃。
皇后担心宁恪不明白其中的问题。她语重深长的道：“恪儿，你可知她与人退过亲？她的双亲又是早逝，纵有祖母在，这教导也不够。且严格说来，她不过一介孤女，名声似乎也不是很好。”
宁恪道：“退过亲又如何？这世间退了亲另找人家的多了去，双亲早逝也非她所愿，一切皆是意外罢了。您并未与她相处过，如何知晓她教养不够？至于孤女，侄儿并非需要依靠妻家势力之人，名声更不是我所在意的。”
皇后拧眉，摇头道：“你这孩子，这些问题如何能不在意？谁家娶妇不是重点关注这些？”
女子出嫁最重要的就是自身条件。当初她能够成为皇后，除了自身的名声好，更多的是家世好。不然当时才貌双全的女子多了去，其中不乏比她优秀之人，为何只有她成为了皇后？
宁恪正要开口，皇后又道：“你好好想想吧，不用急着回答我。”
这个问题宁恪早在很久之前便思考过了。此刻重新思考也是同样的想法，他却没直接回答，而是如皇后所说的再次思考起来。
万福宫内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皇后心伸手端起桌上的成窑五彩小盖钟，用盖碗拂去上面的茶末，轻轻抿了一口，细细品味其中的滋味。
思考半响，宁恪依旧坚持：“皇婶，侄儿的想法不变。要知道妻族家世太好于我无益，倒不如娶个心悦之人，琴瑟和鸣，倒也是乐事一桩。”
皇后动作一顿，放下茶杯道：“怎么说？”
宁恪微微垂帘，淡声道：“皇婶应该知晓王妃是不可能允许我娶一门家世好的妻子。”
皇后知道他的意思，也早将曲氏的小算盘摸清楚了。
宁恪的世子之位算不得巩固，只要找到任何一个借口，逍遥王就会立宁翎为新的世子。曲氏惦记着这个机会都惦记红了眼，她绝不能容忍宁恪有一个强势的妻族。
皇后道：“这不是更好？只要亲事定下了，倒时曲氏也会顾忌一二，你的地位也更加巩固了。这分明就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宁恪道：“皇婶可还记得北平伯的嫡女？”
皇后脸色一变，四下看了看，见万福宫的宫人在之前就退下去了，这才心里松了口气。
北平伯的嫡女，其祖母是先皇的胞姐，福灵长公主。元景帝上位时，也多亏了福灵长公主的帮助。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元景帝对福灵长公主恭敬有加，态度比之亲母，京城之中也没人敢对她无礼，地位比起太后还要高上一些。
三年前宁恪离京就是与她脱不了干系。
当时的事只有寥寥数人知道些大概，却无人敢说出来。
哪怕是皇后亦然如此，平常连提都不敢提，就怕隔墙有耳，将话暴露出去，那她可不得被福灵长公主活撕了。
皇后心中越发乱了，劝了一句：“恪儿，当初的事是你受委屈了，可这事过去就过去了，你莫要再提了，不然事情在闹起来怕是不好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