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宝并不知道杨氏因嫁妆的事情记恨上了她,即便知道了亦不在意。
回到夕颜阁后,没过多久杨氏就来了,眉眼含笑,眼底却似结了薄冰,问她道:“二丫头是不是对二婶有所不满?”
司若宝扬眉道:“二婶如何这样想,侄女怎会对长辈不满?”
杨氏心底呵呵冷笑,面上笑吟吟道:“大哥大嫂去得早,我这当婶子的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今好心提醒你一句,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自以为有一身傲骨,实则只是自我走进深渊的人。”
司若宝是未来世子妃又如何,到底只是一个孤女,没有定远侯府的支撑,她还真以为自己能够永远逍遥?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司若宝嫣然一笑:“这个道理侄女亦懂。可侄女的想法与二婶恰恰相反,退一步并非海阔天空,反而是无尽深渊。毕竟,这世上不缺得寸进尺之人,二婶您说对吗?”
杨氏笑不到眼底,盯着少女如花的笑颜更是心口疼。
她暗吸一口气,拐着弯硬邦邦的道歉一句,丢下一个锦盒便快步离开了,压根不想再看到这个不知礼数的死丫头。
且看着吧,早晚有她倒霉的那日!
司若宝唇畔含笑,优哉游哉的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对点丝翠团金蝴蝶发钗,上面蝴蝶很是精巧,好似轻轻一颤就能够飞起来。
瞧着精巧,却并非贵重之物。
绿萝还在惊骇着,喃喃自语:“没想到二夫人居然会开口道歉,这简直就跟做梦似的,真是太诡异了。紫佩,你说是不是?”
紫佩正沏茶,闻言忙点头。
可不就是诡异,二夫人给小姐道歉,这还是头一遭呢!不,或许也会是最后一遭,因为这事的确太难得了。
司若宝却只觉得好笑。
这有何诡异的?二婶如此卑躬屈膝,抛下面子道歉,不过是得罪不起她罢了。在有利可图的时候,莫说道歉,就是她扇一巴掌,二婶也会乖乖将脸伸过来。
唔,怪不得都说人都要往高处走,果然是有道理的。
瞧见绿萝要将这对发钗计入礼单中,司若宝道:“这个不用计了,你与紫佩一人一只吧。”
杨氏那般算计她,她的东西光是拿着便让她觉得不舒服,更不用说是戴着了,若是可以,倒是丢了比较好。不过她转念一想,这发钗也算难得的精品了,与其丢了,倒不如送给绿萝二人的好。
紫佩正倒着茶,闻言茫然抬头。
绿萝则是欢欢喜喜把一只发钗别在发间,对着铜镜照了照,笑嘻嘻道:“小姐,这发钗还怪好看的呢,您确定要给奴婢吗?”
紫佩嗔了绿萝一眼,迟疑道:“小姐,这是二夫人送的,给奴婢不太好吧?”
司若宝端着茶杯喝了口茶,漫不经心道:“就是她送的,才合适。”
等杨氏注意到两个丫鬟头上的发钗,是如何气得砸了屋子,又如何将其恨得牙痒痒,那便是后话,暂且不提了。
绿萝对着镜子乐完之后,这才忧心道:“小姐,您说老夫人真的会将先夫人的嫁妆送过来吗?”
司若宝轻笑一声:“自然会的。”
到了第三天,司老夫人果真如数将嫁妆送过来了,司若宝将礼单给了紫佩二人,让她二人去对一遍,以免发生什么缺漏。
用了半天的时间对完礼单,紫佩回禀道:“小姐,东西全在,一样不差。”
司若宝道:“这就好。库房的钥匙我自己留着一把,剩下两把你与绿萝分了,切忌莫要弄丢了。”
库房的钥匙有三把,分别是三个锁头,只有同时持着三把钥匙才能打开。不必老夫人,这嫁妆在她手上无异于小儿抱金砖,心怀鬼胎的人多了去,如今三人各持一把,倒是安全得多。
紫佩点头应是,遂道:“三小姐后日便要出阁,不知咱们夕颜阁要给什么添妆?奴婢好提前寻来,免得到时手忙脚乱的。”
司若宝托腮看着话本子,道:“是了,你不提醒我,我倒是忘了这事。”
紫佩笑道:“小姐可要奴婢去看看其余院子都添了什么,好寻个不会相撞的物件来?”
“不用了。”司若宝想了想,道:“我记得我哪里有一对玉如意,虽不是价值连城,但也算件好物,就送这个好了。”
紫佩与绿萝对视一眼,均是看到对方眼里的惊异。
紫佩道:“小姐说的玉如意可是用朱红匣子装着的那个?奴婢记得那是二夫人送来的,若是用它给三小姐添妆,这会不会有些不妥?”
人家亲娘前脚送来的,后脚你又送给人家女儿,这怎么感觉有些奇怪呢?
嗯,是很奇怪!
司若宝笑了笑:“无妨,就送那个。”
那玉如意寓意好,材质又好,可是顶顶好的添妆物件了,有了它,何苦在去劳心劳力的找其他东西呢?
除此之外,这添妆的东西都是看价值,而非经手人都是谁,越是好物,经手人就越多,今儿个送出去的东西,指不定明儿就被人送回来了,这种事情并不少有。所以将那玉如意送回去,司二小姐表示毫无压力。
紫佩道:“奴婢明白了。”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司倩儿的出阁之日到了。
最近几日春雨连绵,唯有这日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令人心头也随着愉悦起来。
定远侯府里外焕然一新,处处张灯结彩,哪怕是往日有些破旧的墙壁都被重新粉刷过,下人们更是穿得光鲜体面,满脸带笑,活似自己嫁闺女。
怡然居内,司倩儿换上了大红嫁衣,嫁衣上绣着金色凤凰,头上的凤冠镶着数颗明珠,略施粉黛,比起以往更加明媚。
杨氏笑眼盈盈,心中的激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屋子里挤满了人,凑在司倩儿耳边说着吉祥话,这些人中有长辈,有姐妹,更有要好的手帕交在其中,只可惜司若宝也在,不然司倩儿会更加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