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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雷厉风行

顾三爷虽然是个文官,但是他办事的风格更像他父亲顾老伯爷,有着武将雷厉风行的滋味。

酉时回到家,听了女儿说的一切,就趁着天还没黑,直接叫人提着两个婆子去了松鹤远。

他一向对这个继母不怎么喜欢,只是面上过得去,在外人眼里他对继母尊孝有加便是了。他虽然性子看起来像谦谦君子,良善温厚,但内里实则精明,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坐上从三品的侍郎位置。

当初他大哥一怒之下去了瓿沙城找大姐,他不是不气大哥身为长兄丢下弟弟在继母眼底下讨生活,只是他更理解哥哥的苦衷,所以才忍下想要跟着一起去的冲动,保持着面上的平静,依旧很优秀的长大成家升官发财,让顾刘氏投鼠忌器不敢小瞧了他。

当初他科考高中探花,本可以托着顾家的关系外放到京州府所辖的县里做个知县,三年期满就可以调回京城,进京州府衙当差,京州府衙管着整个京城的刑法,上至王公贵族下下至平头百姓无不在管制范围。

只是他为了留在顾家帮大哥守着他的世子之位,这才进了翰林院当了一个小小的编修,好在他运气好被上官看中,加上自家夫人娘家帮助,逢年过节上下同僚送礼及时,他的官声和人缘都很好。

不到六年时间,就从一个七品小官做到了户部右侍郎的位置,他也成了最年轻的侍郎,要知道他今年不过二十多岁,而户部的左侍郎胡侍郎已经四十多了。

正是因为他年纪轻轻就坐上侍郎之位,这官场浮沉钩心斗角见识不知多少。他深谙官场之道,这家族院子里的阴私算计自然不在话下。

之所以之前一直没理会,是因为他没把顾刘氏的那些小算计放在眼里,没触碰到他的利益和底线,他自然不会插手也无伤大雅,只是现在竟敢算计到了他妻儿头上,这就不能忍了。

真是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顾三爷很生气,他才不在乎什么爷们儿不应该参与后院的斗争,有损君子之道。呵,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管那些个虚名作甚。

他直接当着他父亲顾老伯爷得面,说着顾刘氏这些年的温柔贤惠,贤良淑德都是装的,天天让大着肚子的儿媳妇来请安,表面上一副和善慈爱样儿,背地里却纵着恶奴行凶差点儿害了他妻儿。

老太太顾刘氏听完他的指责,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直气的脸上再也维持不下去笑容,颤抖着手指着顾三爷却说不出话。

看着顾老伯爷一副信了的样子,顾老太太想解释,偏偏顾三爷说得有理有据的。想呵斥他吧,偏生他这混不吝的模样,顾刘氏又耐他不得,她毕竟是继母,说多了做多了外人说她苛待前夫人留下的孩子。

老太太觉得自己有些冤枉,她是没少让底下的人给三房使小绊子,但是最多是出一口恶气。谁叫老伯爷总是心心念念这前夫人周氏,对顾周氏留下的孩子格外亲,她的四郎也是老爷子的嫡亲骨肉,怎么不见他疼爱还动不动责骂。

她这些心思顾老伯爷是没听到,听到就该说了,不知道你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本事屁都没有,吃喝玩乐的纨绔风到是越来越大。

只是一些小绊子,什么时候成谋害他的子嗣了,她看了一眼大厅中间跪着的两个接生婆子,两个挡住不让人进的小厮还有一脸害怕的刘妈妈。顿时有些心虚,难道说她交代刘妈妈让小周氏生产时多受些苦头,她们会错意了不成。

老太太顾刘氏这厢心里已经乱得一塌糊涂,那边顾老伯爷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他一向最烦后院起火,所以当初娶了前夫人顾周氏后,根本不想纳妾,夫妻还算恩爱,只是后来顾周氏生了长子后自觉着身体不好,就做主给他纳了她的陪嫁丫鬟红箫做了姨娘。

这红箫娘家姓吴,就成了吴姨娘,顾老伯爷也没怎么宠幸,她生下庶子顾二爷后就不经常去她屋里了。后来顾周氏去世了,顾老伯爷又娶了礼部刘尚书的庶长女刘氏做继室,吴姨娘就自请待在院子里吃斋念佛,再也不曾出来。

自从老了交了领兵的虎符,在兵部领了个闲散的从二品的职位,这么多年天天都是和一众老友逛逛茶社戏班子,下下棋看看书,很少理会后院的事,他一直以为刘氏管家还不错,没想到这次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三媳妇怀的可是他顾家的血脉子嗣,刘氏这个蠢妇也敢如此放肆。

“老夫多年不管,你真是胆子大了啊!”老爷子一声吼,直吓得顾刘氏一个机灵。

两人是老夫少妻本就差别很大,顾刘氏又是继室,与老爷子感情毕竟不如前面的,年轻时老爷子还在军中当差,身为武将自然脾气暴躁,刘氏稍微错一点就被他吆喝,自然是怕的。

老爷子回家闲赋后不再管她,这么多年也不见他说一句重话,久而久之她都忘了当年对老爷子的敬畏之心了。

“我,我这也不是被这群奴才给蒙蔽了吗,伯爷你别生气。”老太太脸上硬生生扯出一点笑意,开口解释。

“既然眼神儿不好了,那就歇着吧,这家给你也只会越管越乱。这现下人少,随后老大一家,还有老二一家都回来了,你岂不是要把后院给闹得鸡飞狗跳。”老爷子冷睨了顾刘氏一眼,重重的一哼。

“伯爷……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两年伯府的庄子收成不好,那些个铺子生意不好都兑出去好几处了,府里这么一大家子的吃穿嚼用,哪一处不是我来操持的……你不让我管家,这家还不得更乱。”老太太顾刘氏听顾老伯爷这话,是要夺了她的管家之权吧,赶紧压下对他的害怕,犹犹豫豫开口说话。

“收成不好,铺子没了都是你管理不善。”老爷子直接把错归根到她身上,有些不耐烦的说:“老三媳妇和老四媳妇我看都是好的,她俩合住管家吧,你先把吃用的两处库房钥匙交给老四媳妇,等老三媳妇能走动了,把药材珍品的两处库房钥匙给老三媳妇。”

交代完了立刻起身也不再理会顾刘氏,直接对顾三爷说:“老三这次让你媳妇受委屈了,一会儿想要什么直接叫刘氏开门你去库房领。”

“我先去书房,赶紧把这些叼奴处理好,准备摆晚饭。”这话是对顾刘氏说的,说完连个眼神都不给,直接走了,只气的老太太脸色发青却不敢说什么。

“那这些奴才都交给老太太了,希望老太太能秉公处理。”顾三爷满意的一笑,从红木雕花的椅子上起身,走时不往提醒一句:“库房就不必去了,我看祖母屋里的这个莲花宝鸭洒金熏炉不错,我书房正好缺个,还有那个翡翠彫月山水四合的屏风不错,放我夫人的暖房正好,她坐月子可是受不了一丝风的,不能出门看这屏风也能心情好点。”

说完也像他父亲顾老伯爷一般,潇洒的离去了。

前脚顾三爷刚离去,后脚老太太就扔掉了手边的一个汝窑白瓷杯子。

那个莲花宝鸭洒金熏炉是她刚得的,不说红铜外的鎏金镶宝,就是錾刻的莲花纹也是大师作品,整个香炉价值不菲。还有那翡翠彫月山水四合的屏风,共有四扇开屏都是整块的绿翡翠,屏骨更是上好的紫檀香木。

想到这些她又不得不给三房送过去,又想到自己就这么轻易的丢了管家的事,顿时心口疼的不行,浑身气的发抖,指着那几个下人对蔷薇说:

“快,把这几个奴才给我打五十板子扔出伯府,还有这个歪心思的刘妈妈打二十板子,扔到杂役房去当洗衣婆子去……”

“老太太饶命啊?”

“老太太不能这样对奴婢啊!”

顿时,松鹤远的明厅里热闹非凡。老太太气急败坏的吼声,茶杯花瓶摔地上的碎裂声,婆子小厮的求饶声,此起彼伏……

晚间用饭时顾三爷父女俩也不讲究,直接让把晚饭摆到了三夫人坐月子的暖房,一家三口开心的用了晚饭。

顾槿湘见弟弟还是睡着的,有些好奇的问:“娘亲,他怎么还在睡,也不见他醒来呢。”

“因为他还没名字,没人叫他所以就不愿意醒来啊。”三夫人经过两天的休息,身体和气色都恢复了不少,就和自家女儿打趣儿。

“我给弟弟起个乳名吧,大名就留给爹爹。”顾槿湘笑着说。

“大名我今日已经想好了本来还想等着明日洗三礼时说呢,既然说起来了,我就提前告诉你们吧。”顾三爷很开心,自然也忍不住了。

听到他说已经想到名字了,顾槿湘娘俩赶紧询问。

“希望我儿能心怀锦绣,一生荣贵,所以我给他起名叫锦荣。”顾三爷轻轻点了点儿子的小鼻头,见他眯着眼睛身子扭动了一下,顿时开心的哈哈一笑。

“爹爹你起的名字弟弟喜欢,你看他动了一下。”顾槿湘激动的说。

“心怀锦绣,一生荣贵,顾锦荣,夫君起的名字极好。”三夫人微微一笑,满脸的含情脉脉。

“那,他乳名就叫荣宝儿吧。”顾槿湘本来还在苦思冥想,想起爹爹给弟弟起的名字,突然灵机一动说到。

“哈哈,我的小兔儿倒是会取巧。”顾三爷有些好笑,用指头轻轻弹了弹顾槿湘的额头。

“这叫聪慧,爹爹莫要瞎说。”顾槿湘不依,拉着顾三爷的袖子撒娇。

三夫人抱着襁褓中甜睡的儿子,看着父女俩一起玩闹,幸福的笑着,眼中似有闪闪泪光。

顾槿湘喜欢这种幸福的感觉,和爹爹娘亲在一起,还有弟弟,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她依旧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娘子,前世的种种,只是她深埋心底的一个噩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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