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干什么的?”听到外边站岗的呵斥声,公主问道。
“小飞哥在家吗?你家怎么那么多官府的,又来抓人了吗?”就听徐少元在外边扯着嗓子喊。
燕飞猜他听到这边动静,以为是前两天衙门抓走父亲的事又发生了,专门过来看看的。
赵曼儿让人将他带进来,徐少元紧张地浑身哆嗦,一看燕飞笑嘻嘻的跟一个俊俏少年站在一起,擦擦额头冷汗,嗫嚅问道:“小飞哥,这——这是怎么了?”
“不用紧张,这位是——”他瞥一眼赵曼儿,见她没有介意,便继续介绍道:“这位是公主殿下。”
徐少元惊得下巴都快掉了,随即像刚想起来一样,扑通跪在地上,拿出在庙会大戏上学的样子喊道:“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这滑稽的举止连门口两个士兵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燕飞赶紧过去将他拉起来,心想这哥们可给他丢脸了,而且都丢到京师去了。
“你叫什么?”赵曼儿直笑的是满面桃花开。
徐少元兀自迷迷糊糊不知道别人为什么笑,听到问话,赶紧回道:“臣——不,我叫徐少元,是前边酒馆的——”
燕飞见他话都说不利索,直接帮他跟赵曼儿介绍了一遍。
“今天本公主高兴,我很喜欢你们两个,只要本公主不回京,我们常在一起玩儿,我叫你们要随叫随到,玩好了,本公主重重有赏。”赵曼儿爽朗地说道,“好啦,我该回去了。”
这位公主就这样心满意足的回县衙住所了。
第二天一早,燕亮就去衙门报道了。世子赵炎需要他这样一个对当地风土民情、地理山川熟悉的人,据说他要安排自己的剿寇计划。他的计划第一步就是侦查这一带的岛寇情况,因为岛寇都在海里各个小岛上,每个岛都不大,岛寇分散驻扎反而给官军围剿带来难题。
同时,还要州府协调各县,组织渔民,准备后勤保障,因为如果计划得到朝廷批准,南方的战舰将会征调过来参加剿寇,到时候就真的是一场大战了。这也是世子在父亲和朝廷面前表现自己的一次大好机会。
其实起初赵炎刚动身的时候,京师各部官员都把他的宏伟计划当成是皇家纨绔子弟的游戏来看。他们根本不相信,这样一个朝廷多次围剿,但三十年未解决的国家难题,能让一个锦衣玉食的年轻王子给解决了。可是这个国家这个朝廷毕竟是他们赵家的,他们自己要折腾,官员们也不好说什么,不过是由着他给自己积累点政治资本罢了。
但是赵炎自从出发以来,快马折子是一道接着一道递到朝廷,把他的行军计划、剿寇方案、钱粮需求、军事调度都一一呈现在堂官们面前,还不断有私信写给王爷赵盛。毕竟自己亲儿子,父子连心,赵盛渐渐转变思想,开始觉得让他试试也未尝不可,也是给天下百姓表示一下朝廷剿寇安邦的决心仍在,不失为是一种政治需要,于是朝廷开始有些配合赵炎的部署下到各部和地方了。
现在的青县县衙,俨然成了军事指挥中心,包括知州宋大人在内的全州官员都齐聚在这里,听说京师兵部尚书也已经安排部里的军事智囊们赶往这里。
倒是地方老百姓,他们对岛寇的仇恨是刻骨铭心的,是切齿痛恨的,特别是渔民,几乎每家都被岛寇劫掠过,每家都有父母兄弟子女遭受过岛寇的伤害,不管朝廷是真心剿寇还是政治表演,他们都是真心支持的。所以现在整个青县一片热血沸腾,对朝廷的赞颂不绝于耳。
燕飞不太关心这些,但他很开心。他没有把公主来的事情告诉父亲,他也是觉着公主的行为有些儿戏,不值得说出去。等一早父亲去衙门,他约上少元,带上那柄玉如意,去当铺当银子去了。如果是官宦人家,这样一柄如意是身份和荣誉的象征,那得好好放在家族荣誉室里展览,但对他来说,还不如换成银子来得实惠。
县城最大的当铺这两年生意清淡,今天竟然来了这么个宝贝玩意,伙计不敢擅自做主,直把当铺老板惊得亲自跑出来,将两人请到后堂,坐下来端上茶。
来当东西,必须报上姓名、住址等基本信息。
“您就是我县的大英雄,燕飞,真是久仰久仰。”老板一听,赶忙起身,一脸恭敬的冲燕飞躬身一拜道。
燕飞和徐少元一脸诧异,什么时候他已扬名在外了?
“现在全县百姓都知道,您那晚上力战妖魔,救下整个锦瑟酒庄的人,里边还有县老爷大人,你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百姓们都对你赞颂不已呢。而且你父亲燕巡检现在被世子提拔为他帐下的统领,官阶品级已经能跟县老爷平级,真是可喜可贺啊。”
老百姓真爱嚼舌头,好事坏事都传的开。燕飞被他捧赞得都不好意思将玉如意拿出来了,感觉自己这样的名人是不是不应该来当铺的。
正在迟疑不决间,那老板眼疾手快的将抱着红绸的如意接过去,打开来刚看一眼,瞬间眼睛都直了。
老板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玉如意,嘴唇哆嗦着赞道:“可了不得,这不是寻常物件,老百姓哪敢用这玩意,应该是宫里才有的吧,要不就是官宦世家家藏的宝物,也多半是从宫里传出来的。”
燕飞对这个一点也不了解,只知道它肯定值钱,一时语塞。看徐少元正愣愣的注视着他们,忽然灵机一动,冲他使个眼色哈哈一笑道:“老板好眼光,实不相瞒,这是这位徐公子家传的宝贝。”
见燕飞指着旁边坐着的衣着极为朴素的少年,看样子老板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眼睛。
“老板可能不认识,这位是徐记酒馆家老伴的公子。他们家以前是酿酒大户,酿出的各色花酒皇上都喜欢喝,专门进贡朝廷的。皇上王爷公主大臣们喝的高兴了,就没少赏赐给他家宝贝,所以这的确是宫里的不假,老板真有眼光。”燕飞脑子转的飞快,故事编的也快,还不忘恭维一下老板。
当铺老板还是不太相信的打量着徐少元,徐少元一时满脸通红局促不安。
“唉,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家道中落,说来都是几十年的事情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少元父亲这一代就没落了,只能靠开着小酒馆谋生,前几年流落到咱这县里,也没人认识。我跟他是邻居,现在他父亲重病在床,实在是可怜,只能拿出家藏的宝贝当了抓药吃,这就是世事难料啊。还望老板给开个合适的价格,也是帮帮他不是?”燕飞也不管合不合适的乱编,就赌这个老板跟他一样没见识了,变道后边竟然开始声情并茂起来。
“好好好!”老板果然眉开眼笑起来,不知是相信了燕飞的故事还是舍不得宝贝,反正故事的效果达到了。
公主刚赏就给当了,老板说活当五十两银子,死当更多,燕飞还是没敢死当,也就是直接卖掉,写了有一天赎回的当契。
五十两银子对他来说已是巨款,凭感觉这个当铺老板不会太坑他,这种生意人不敢得罪一个在世子面前正红的人,而且他对自己的那番夸赞听起来也是发自真心的。
燕飞又跟老板商量,一次只取十两,分五次取完,老板当然乐意卖这个人情。
从当铺出来,燕飞就将银子塞给了徐少元。
“小飞哥,我不能要,这是公主赏你的。”徐少元慌道,他一开始以为燕飞让他来就是为了演场戏的。
“少元,现在叔叔病得厉害,店里生意也不好,你正需要钱的时候,哥给你你就拿着。”
可徐少元怎么肯要呢。
“少元,前两天世子刚赏了我二十两,我也没处花,本来就要给你的。这次有这个宝贝,换了钱,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当年我们来你家租房子,困难的交不起房租,徐叔叔和婶婶从来没催过,还时常接济我们,帮我们度过了难关。徐叔叔对我们一家人有恩,爷爷经常给我讲,有机会一定报答你们。”
徐少元听燕飞说出这样诚恳的话,想到自己病卧在床的父亲和前两年病逝的母亲,父子两人艰难度日,眼圈不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