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刚回到民安县,便听到路人都在讨论什么月旦评。沈季随处找了一个茶馆坐下休息,刚坐下便听到临座的两人也在讨论月旦评的事。
那男子说:“你听说没有,最近有位十三四岁的小孩上了月旦评的。”
女子道:“怎么没听说,现在都在讨论这个,据说评曰:此人乃救世之英才,辅国之重器。这是数十年一遇的上上评,都说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来拯救我们老百姓的。”
男子道:“这文曲星还是我们民安县的嘞!”
女子道:“真的?那我们民安县也要跟着出名哩,不知道这人长得是否英俊潇洒,年龄小不是问题,主要我比较喜欢有文采的。”
男子道:“那我呢,你已经有我了,还惦记着别的男人,你上辈子一定是狗。”
女子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男子道:“因为,你是真的狗!”
“…”
这时旁边真的传来了两声狗叫声:“汪汪”
两人扭头看去,竟是临桌的一位长相清秀的少年发出的,女子羞嗔道:“相公,他占我便宜!”
男子狠狠怒盯少年,倒也没动手,仅是甩了一个脸色。
沈季站了起来,走到两人桌前,带着自己点的上好的茶,坐了下来,道:“两位真是郎才女貌,天上一对啊。”
男子疑惑的问女子:“这人谁啊?”
女子道:“不知道,但是感觉他脸皮很厚,一上来就问我婚否,真是臭不要脸…”
男子看着女子掩嘴偷笑,心中暗想:“我觉得你也很臭不要脸…”然后不待见的对沈季说道:“小子,你别以为一两句话就可以套近乎,我们可不是那种肤浅的人,这儿不欢迎你这种自来熟的,请回吧。”
沈季有些尴尬的看着这对男女的对话,微微正了脸,再次微笑道:“一壶上等好茶,是我送个两位的。”
女子正色道:“好弟弟,见面还送什么礼物,见外了啊。”
说着眼神示意男子接过茶,两人先喝上一口茶,眼睛一亮,同时道:“果真是好茶!”
沈季微笑道:“好姐姐,方才你们说那位月旦评的天降文曲星是民安县的?是哪户人家?”
两人对视了一眼,还以为送上一壶上等好茶有什么难事要求他们,原来是问月旦评那位。女子道:“的确是我们民安县的,不过弟弟问这个干甚么?”
沈季道:“这不是我们民安县的好事嘛,就寻思着上门套套近乎,将来能捞到些许好处呢。”
女子道:“跟你说也无妨,是民安县中平日里低调行事的沈府中的公子,不过嘛,这上门套近乎,姐姐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能在民安县扎根多年,这沈府必定不是什么小户人家…”
女子还没说话,沈季已是起身告辞了。男子看着沈季离开的背影,道:“你不觉得小子面相有些熟悉吗?”
女子仔细看了看沈季的背影,思索后认真道;“如此清秀,等再大点,确实挺像我未来相好的。”
男子无语道:“我是说像经常和马乞丐一起玩的小孩…”
女子也道:“确实挺像,上次我晾着的红肚兜便是他们偷走的。”
男子捂脸道:“我说了多少次,是被隔壁家的狗叼走的…”
“…”
沈季急忙跑回了沈府,一进大门就往沈文的房间跑去,直接跑过小路旁的菜地,正在种菜的沈威道:“这小子,回来也不说一声,又瞎跑。”
沈季一顿狂跑,来到了沈文的房门前,边敲门边喊:“小文,小文,快开门!”
坐在不远处亭子下看书的沈文道:“大白天的,鬼叫什么。”
沈季看到沈文还在,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不在了呢。”
沈文道:“什么不在了?”
沈季来到亭子下,坐了下来:“月旦评啊,现在外面都在讨论这个,你小子可以啊,一夜成名了,大富大贵了可别忘了我。”
沈文沉默了,过了很久才说话:“月旦评的事你知道了?”
沈季看得出来沈文情绪不太好,关心道:“怎么了?你好像不太开心。”
沈文道:“你还记得几个月前,魔教夜袭沈府的事吗?那时无名也顺走了我写的一篇文章,一个月前,那篇文章落到了负责编撰月旦评的人手上,然后我便上了月旦评,评语为救世之英才,辅国之重器。”
沈季这才明白事情的因果,愤愤不平道:“这无名真是个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明明和魔教同流合乌,却反口说自己去魔教龙鸣天大招三百回合,真是恬不知耻,若不是我师父不喜被人议论,哪轮得到他这个跳梁小丑!这无名必定和朝廷中某位大佬勾结,此次便是打算引你入京,把你控制了,好作为制衡沈家的筹码之一。”然后对沈文问道:“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连沈季都懂的道理,深知权谋制衡论的沈文何尝不能通晓其中暗含的深意,表面上是在帮沈文增添名声,实则请君入瓮。
沈文道:“文章确实是我亲笔写的文章,爷爷们都说看我个人的想法,由我决定。此次可以断定,这乩门无名只不过是朝中某位权贵一只棋子,能随手将一位一品高手经营到如此地步,想必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南安王?!”
两人都沉默了,若是南安王在暗中运作这盘棋局,沈家面临的挑战必是惊险万分。当今朝廷共有共有五位藩王,都是皇帝的亲叔叔,各震夏国一方,而南安王镇守夏国南方,镇压过多次南方叛乱,以绝对的冷血手段著称。当然,顺平五年和顺平十年的统领江湖令也是这位藩王提出的。
沈季道:“都说月旦评撰评负责人苏先生是位满腹经纶的大文学者,并且公事公办,绝不敷衍了事,凡是上苏老先生月旦评者,仅是中评者,都必被朝廷征辟重用,而如今你被评为上上评,朝廷一定会特别重视你的,我猜过不了多久,圣旨便会到沈府来征辟你的。”
“被朝廷征辟而不应征者,是触犯大罪的。”
沈文道:“虽然爷爷们说会尊重我的想法,就算是违背朝廷旨意,家族也会尽全力保护我,但我实在不忍心让爷爷们再为我冒这么大的风险。”
沈季道;“你可要想清楚啊小文!”
沈文眼神充满羡慕的看着沈季,笑道:“季哥,有的时候我挺羡慕你能自由自在的选择自己的人生,虽然沈华爷爷嘴上不支持你习武,但还是在背后默默地支持着你。而我自幼便被家族要求熟读各种书籍,读完春秋又要读论语,读完了书又要学习礼节…根本就没有能真正自由的时间,其实我的心愿只是做一个小小的书塾先生啊,能把我的知识尽数传授给我的学生。”
“我知道家族养育了我,在家族需要的时候我便要无条件的为家族奉献。我也知道这个家族由三位爷爷苦苦经营着,他们辛苦了一辈子,便是为了保护沈家。我更知道为家族奉献,是要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的。只是我…”
沈季傻傻的看着沈文,根本不知道这些年沈文竟然过得如此艰难,有些说不出话:“小文…”
沈文眼中闪烁泪光,但还是笑道:“季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青楼的时候吗?”
沈季心中难受道:“记得,记得,是马一那混蛋带我们去的。”
沈文道:“当时刚进到青楼,我便害羞的跑了出来,那是因为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让我一见钟情的人。”
沈文继续道:“我知道她是歌姬,只卖艺不卖身,在很小的时候便被家里人卖到了青楼做妓女,也是因为她是歌妓,所以很少有人会去点她,她收入微薄,有的时候吃饭都成问题…”
沈季终于懂了每次去青楼为何沈文只点那位姑娘,道:“原来你那时候早就…”
“是的,不管你信不信,在我第一眼看到她时,我就下定决心,今生只娶她一个人为妻。只可惜,看来我是没机会攒够钱来赎她了。如果你当我做兄弟,在我离开后,你能将我房中的笔和一封信送给她。”
“这个忙,做兄弟的一定帮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沈季的眼泪悄然流下。
“两位少爷,原来你们两个在这啊,三位老爷在大堂中等你们多时了呢。”
沈季和沈文听到有人在叫他们,快速的擦拭眼泪,道:“这就来了!”
暂且整理了情绪,两人很快来到了大堂中,发现不只是沈威三兄弟,孙同,潘管家也在场。
孙同见道弟弟安然无恙回来后,笑道:“小季,你可有跟师叔祖好好学习武功?”
沈季仍处与方才的情绪中,只是点了点头回应孙同。
沈建,沈华都三言两语的关心了沈季一下,沈季也是简单的回答了几句。沈威道:“好了,人都来了,该说正事了。”
在场的大人一下子严肃起来,都坐到了座位上,沈季倒是一头雾水。
沈威道:“上次无名潜入沈府,偷走了解你身上嗜血毒的还血丹,经过我们三个老头和你哥的商量决定,让你学习沈家前辈的无心诀。”
“啊?!”听到要学习无心诀,沈季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心头大惊。
“无心诀的作用你已经知晓,不仅可以解你身上的毒,还可以让你功力更上一层楼,一举两得,早些定下日子,早日学习无心诀,就能早日解你身上的毒。”
沈季道:“这修炼无心诀必定是凶多吉少,你们也得给我时间准备啊!”
“我们相信你能行的,就在这几天行动!”
“你们…这够狠!又把我往火坑里推,谋杀亲孙!”
潘管家道:“你身怀李前辈的绝学,一定没问题的。”
沈季道:“按辈分,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你只能算个旁门小童,再怎么说我也应该是你师兄,没大没小!”
潘管家顿时脸黑,以前有事都是叫潘叔叔的,现在摆起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