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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钟塔”咖啡馆 美式小记2

三千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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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

他是寺庙中的一个老和尚,终其一生,与佛前一盏孤灯为伴,盘坐佛前度过无数静默夜晚。他参透佛法,阅尽人间悲欢离合,青灯映燃,亦揽尽他的孤廖一生,自他圆寂之后,那盏青灯便再未点燃过。

二世

500年后,他是一个满腹经纶的年轻书生,一日手执油纸伞,轻装上京赶考,路过河边靠在一块石头上小睡了一会儿,睡梦中窥见了自己的前世今生,整个人生的经历如浮云般呈现,醒后的他面对着石头泪流满面。

三世

又是一个500年,这一世,他是北境赫赫威名的大将军,做将军的那三十年,他始终与一只黑色苍鹰相伴,他救了幼时的鹰,而鹰在往后的日子也救了他无数次。几十年之后,苍老衰弱的他和奄奄一息的鹰依然坚守在这片土地上,常常站在边境最高的山坡上,或是眺望远方,或是仰头望月。在最惨烈的一次战役中,他们选择共同出征,拼上最后一丝力气,倒在一片死寂的战场废墟之上,鹰死在他的怀里,他紧紧的抱着它,最后血肉相融。

四世

他是整个皇城里最美的公主,从小在父皇母后的溺爱中长大,到了成亲的年纪,迎亲途中被土匪劫持,被一个猎人救下,两个不同身份的人却意外相爱,最后,猎人被绞杀,公主孤老终生……

五世

另一个500年之后,他是南方的王者,他是北方的盟主,一生相对厮杀,为自己的国家而战,随时可能会成为彼此剑下鬼的两人,却神交已久,剑照肝胆,惺惺相惜……若是失掉其中一个,剩下的便是这个世界上最孤单的那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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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极子悦流连五世,却终不得一人心,辗转难已。辅北君来到他身边,摇醒那个沉浸凡尘,已忘归心的人。

“现在的你可以随我回去了吗?”

他茫然的看着他,丢不开这凡尘之缘。

“这尘世间的爱恨情仇你都已经尝了个遍……回来吧……”辅北君捧着他的脸,而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看他。

“为何用了上千年的时间都无法真正寻到他,拥有一个人,一颗心当真如此之难?这似乎比任何的修炼都更困难,只想得一人之心,白首不相离,真的有这么难吗?”子悦情不自禁流下泪,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你要怎样才肯罢休?”辅北君的笑容已经不见了,一次次的变更等待,昔日那个笑容满面的面孔已经不会再笑了。

他急切的想抓住眼前这个人,奈何两个人的心意早已南辕北辙,他能抓到的只不过是那具肉体凡胎。

“我还要再一世,我一定要等到他,求一个好的结果。”子悦推开辅北君的手,拒绝他的靠近和唤回。

“好的结果……是什么?”辅北君的目光变得游离茫然。

“同于尘世间相爱相守,粗茶淡饭,共度一生,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大概就是这些……”

辅北君闭上眼睛:“看来,我又要等你很久了。”

“对不起辅北君,你不必等我。”他抬头看看那夜空繁星,“天上的星宿从来不差我一个。”

“旁的与我何干。”良久,辅北君再抬起头时,笑容又挂在脸上,然而他知道,此刻的笑脸只是他千万张面具中的其中一个,他的笑他的心在不知道的时间里,早已消贻殆尽。

世人偏爱北极星,因为的它永恒不变,会永远停留在那里,为迷失方向的人指引方向,世人眼中如同明灯般的存在,在四辅心中又何尝不是?

辅北君心中默念:“只许你这一世,这也是你在人间凡尘的最后一世了!错过了这一世,你知道你会……”

“我知道”他的目光清明。

“子悦!我要你心无他念的回来……回来,就哪里都不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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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世

那个在人群中长得最瘦小的孩子,看着月白色衣衫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睛充满了晶亮,他顾不得胳膊上的鞭伤,咧开嘴角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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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色长衫的少年伸出手指着那个人群中最黑最瘦小的孩子,对管家说:我就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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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风放下碗筷,搓着的那双小黑手,怯怯的问道:“少爷,我想,我可以……可以学武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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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年后,眼睛上蒙着布条的华寒月用手摸着他的脸,一行泪从脸颊流了下来,他只问了一句:“当年,你为何执意要学武?”

面前那个已经高出他一截的魁梧男人回握住他的手放到唇边:“可以护你,站在你前面,放你在我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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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色的长衫在风中狂舞,他的身形消瘦,面色苍白却出奇的明朗:“孤风,你于我最大的好,便是在此刻允准我的飞灰湮灭和你的永世长存。你要记得,我们两个人是用尽几千年缘分也注定碰不到的宿命,所以,永相离,便是你我最好的解脱和归宿。”

“你有什么权利这么说?你为何有了法力?”孤风被缚仙索束住了全身,他似乎猜到了眼前人要做什么,顿时红了眼。

华寒月看了看那缚仙索摇摇头:“选择永世为凡人的我不会再有法力,那也是我要放弃的其中一条。”

“我解得开诸神的缚仙绳,你知道,却唯独解不得你的,你明明知道!!”

“对不起……”

“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吗!?”男人的眼睛流出了血,周身蔓延出浓浓的黑气。

“这‘听风崖’,是你我年少时常来之地,今日在这里了断最好不过了,若不如此,你我怎么心死?”

华寒月回头看了他最后一眼,纵身从崖上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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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北君看着眼前这个痛哭流涕的男人,无法想象他曾经的桀骜冷酷和不可一世。他甚至开始羡慕他,可以如此放肆痛快的哭与难过,而这一切都是他无法做到的。

他颤抖着换上一副嘲弄的脸看着他:“他为了你,用六世落凡尘,为了你,永世为人不入神殿。今日又为了你,灰飞烟灭永世不得生……你,真是这天下,这七界好珍贵的人吶!”

男人除了流泪,并不理会他。

“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我日夜守护的星辰,他是那神殿之中掌管天上星宿、万人敬仰的神,人的轮回命数他最是清楚不过,却因一世纠葛,与你……他的命中最是相斥相克最不可能的一个人,赌上这三千年,整整三千年……”辅北君的脸上的嘲弄终是化为狰狞,“他以为能解的开这命数,到头来还不是弃了吗?!”

“你说什么?”孤风挂着泪痕,抬起头。

“回你的冥界吧,按照他的愿望好好活着吧。”辅北君收起扭曲的表情,仰起头蔑视着他:“永远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他去了哪里?”

“他现在哪里也去不了了……他选择了魂飞魄散,选择了一切湮灭,永无开始。”辅北君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常的光,心头那个想法总是挥之不去。

“不是的……”

“对于无解之命,记得是错误,开始是错误,一遍遍试着继续更是错误!”

“他不能死,不会死,我们两个还没有说好!”孤风踉踉跄跄站起身。

辅北君俯身冲下去,用那奇异的目光看向他,“或许……真的有一个地方可以去试一试……用你这不死之身……”

孤风眼中湮灭的光芒重新闪动起来,“……对,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你可要想好了,要做就做完美了,如果真想救他,就不要再去重复那种解不开的相生相克的老生常谈了。”辅北君的笑容充满了诡异,然而对于这个表情,此刻的他不想做任何的掩饰。

“我去找他回来,一定可以寻他回来……”孤风站起身,毫不犹豫的冲开结界而去。

辅北君冷冷的看着那个失魂落魄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若想换他回来,你便要永劫不复!”他骤然换上一副一半微笑一半哭泣的脸,“这个七界之中,从此之后,有你没他,有他没你。”

“这天上的星宿之位,已经空了整整三千年。北极子悦,你已经离开了这么久,如若要回来,一定要重生忘却之后再回来,不然,再多空几千年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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