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劲的闭上眼睛又睁开,我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毕竟穿越那种东西实在是太扯淡了,作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我是打死也不会相信世界上存在穿越的事实。可是无论我怎么闭眼再睁眼,眼前的一切都没有改变,没错,这就是我家乡的街道。
手机重启也成功了,不出所料的依然没有信号,也就是说我还是没有走出去,我依旧待在这不可思议的鬼地方。那一刻有种想把手机砸掉的冲动,但在一想还是算了吧,毕竟手机是无罪的,那就仔细享受这里吧。
于是我将手机放回兜里,决定重新认识一下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和往常的夏天一样,这里虽然很热,但丝毫不影响人们出来找乐子,太阳炙烤的地方当然是看不见几个人的,但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一些太阳照不到的地方,人们总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平时喜欢热闹的老爷子们,在一个小卖部门前的树荫下,围着一个一平方米大小的石桌子上,吵吵闹闹的下着象棋。两军对垒,下棋的人沉默不语,时而低头沉思,时而眉头紧皱,时而举棋不定,突然就喜笑颜开。淡定的是他们,旁边观战的人倒是不怎么淡定,一局棋下来,他们一直在那里出谋划策,指点江山,唾沫星子能把人都淹了,仿佛棋手只有按照自己的意愿下棋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本着“观棋不语真君子”的理念,在一旁冷静的分析着局势,时不时的白一眼那些如同聒噪的蝉一样的旁观者。他们明白“当局者迷”这个道理,所以从来不会大吵大闹,也不会给下棋的人出谋划策。当然,这类人要不就是来学习的新手小白,要不就是纵横沙场多年的经验丰富,深藏不漏的老手。
随着一声“将军”,一位老人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另一位则是无奈的摇摇头,不甘的退出了舞台。我就知道是哪位赢了,正思忖间,新上桌的老人已经飞快的摆好棋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挑战擂主。
棋桌旁边是另一波老人,他们仿佛对这种浪费脑力的游戏不怎么感兴趣,能让他们上瘾的是另一种更加刺激的游戏——炸金花。牌桌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只剩下两个老人迟迟不肯开牌。其中一个面部没有任何表情,淡定的将手里的赌注扔向牌桌,并用眼神示意另一个:你还跟不跟?反观另一个,只见那人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时地擦拭以防止掉到眼睛里,思索良久之后弃掉了手中的纸牌。
淡定的老头长出了一口气:“一毛钱的赌注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你什么牌就不跟了?”说着打开弃掉的纸牌。“我的牌还没你的大呢,你这牌弃掉太可惜了呀,要是刚才你跟了,我就要弃掉了。小老弟,你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啊,回去再好好练练吧,哈哈。”说着将桌上几张一毛钱揣进了兜里。
继续往下走,我看见了平时喜欢聊天的妇人,她们嘴里嗑着瓜子,你争我抢的分享着最近自己听见的趣闻。什么谁家的夫妻又因为小三吵架了,闹离婚结果发现小三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妹妹。还有谁谁谁的男人死了,半夜总是听见她家的狗叫个不停,前几天竟然被人发现曝尸荒野。说的惟妙惟肖,就跟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
我是没有兴趣听她们讲八卦的,于是决定继续往前走,因为我要去看那个小时候一直到现在都觉得好看的小姐姐。听人说她从小就失去了双亲,无依无靠,最后经人介绍嫁给了同样父母双亡、在街道开便利店的姓李的人家,最后她的男人在煤矿打工时,被爆炸夺去了生命,连尸体都没有留下。因为她是个哑巴,又没有什么亲人,所以矿上也没有给她任何赔偿。
留给她的只有丈夫生前的便利店,她就这样一直守寡到现在。听说噩耗传来的那一天,她关了店门,在里面哭了一天一夜,街道上的人都不敢去劝,任由她就这样哭着。令人奇怪的是,第二天她依旧打开门做生意,人们问她什么她都没有表态,只是对着人微笑。久而久之也没有人多嘴了,只是看她可怜,都去关照她的生意。所以纵使她孤身一人,也还是在这世间坚强的活了下来。
记忆中她总是搬个小凳子,坐在店门口,纳着一双千层底。别人去买什么东西,她就微笑着点点头,买东西的人挑好物品,就拿出来给她看,然后给她钱。如果不知道价格,她就会用手比划,遇到听不懂的人,她就会停下手中的活,找出纸笔写出来。当然这都是极少会出现的,因为小地方生人很少,大部分顾客都是经常来,而且知道价格的。
我看到了,她依然坐在那里,低头纳着鞋。不关心外面世界的任何事,她专注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不觉间我竟看的走神了。突然她的身体颤了一下,哆嗦着将手指放进嘴里吮吸,我知道她被针扎到了手。抬头的瞬间她看我盯着她,就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我就喜欢她的笑容,她一笑我感觉世界都变得明朗起来。
然后我继续往前走,街道也很快走到了尽头,一条柏油马路出现在眼前,在往前走就很快可以回到家里了。我心想,好久没有回家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回去看看,虽然我知道这里并不是现实世界,我的“家”也可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但就目前一切正常来看,就算不是真的家,也至少不会太过于离谱。
想着我便迈开步子,走了两步就觉得不太对劲,我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怎么都不能实现在空间观念上的位移,就好像在跑步机上一样,不管我怎么调整前进的速度,都不能向前一步。也就是说:向前走是不太可能了,回家也是不太可能了,现在我只好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