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庐雨阁,蓁蓁想起了周煦涵训斥她的事,对他再没好脸色,自己都对他那么忍让,他还得寸进尺,他就是再惨也不会同情他了,自己坐那里生闷气。
谢家公子倒没说什么,虽然沐恩侯语气过激,但也不能否认他是在关心蓁蓁,于是看着他若有所思。
周煦涵一时之间,又掉进了自己会喜欢一个六岁的小姑娘这件事里,袖子里的手把玩着津问买来的泥人。
明王心里想着,回宫里要怎么和父皇母后告平国公府的状。
太子和洛王并不是话多之人,静静坐着喝茶。
诚王浑身不自在,怎么一下子全不说话了,太安静了些,太安静了他难受。
“蓁蓁怎么了?怎么还在生气,难道你觉得推了平国公六姑娘一把,太便宜她了?”
诚王看表妹生闷气,找着她说话,实在是气氛太安静,他不能适应。
蓁蓁没说话,看了周煦涵一样。
诚王一下子记起来,蓁蓁摔倒的时候煦涵训斥她的事,难怪啊,难怪坐在这生闷气。
但连他都能看出来,煦涵表弟过于关心蓁蓁,虽是训斥,可也是关切,怕是对蓁蓁有其他意思。
“唉,其实啊,有些人就是口是心非,口不对心,蓁蓁,有时候有些人看似对你不好,其实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他只是这样习惯了。”
明王现在还没懂他七哥是什么意思,待他后来明白了,恨不能把他塞回母后的肚子,到底谁是你亲弟弟?
蓁蓁明白诚王的这话实在说,刚刚周煦涵训斥她的事。
哼,就算为她好,也不能这么吼她,她怀阳县主长这么大谁这么对过她?
蓁蓁只是眨眼看着诚王,但还是不说话。好吧,诚王活跃气氛失败。
不一会底下的评书就热闹的开始了,倒是缓解了雅间里安静的气氛,诚王也自在了些,安静的听着评书。
周煦涵频频的望向蓁蓁,却没开口说话。
蓁蓁被评书的故事吸引,根本没功夫理他,周煦涵也不着急。
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小心思,他和小姑娘身份家世相当,这桩婚事甚为相配,虽说她才不过六岁,这样显得自己好像有些禽兽。
咳咳,没事他现在不承认,就是看出来又如何,他不承认谁能奈何他?
小姑娘现在生他的气也没事,她还有七年才及笄,不急在这一时,这么多外人还在,也不方便。
要是诚王听到周煦涵的心里所想,一定会骂他过河拆桥,亏自己还帮他说话,转个眼就成了外人。
呵呵,等日后这事摆在明面上之后,诚王会发现他连个外人都不如。
评书也听完了,想给长辈们带的点心也买完了,蓁蓁坐上马车随了谢家几个公子回了谢府。
在太子先带着明王和周煦涵上马车回宫时,咱们六姑娘恨恨地瞪了周煦涵一眼。
回宫里,沐恩侯想到小姑娘那一眼笑了,看着两个泥人,心头泛起一丝涟漪。
从没想过,原来小女孩也这么有趣,聪慧。既不刁蛮,又不软弱。
蓁蓁,你可是真是个宝藏啊,我们一点一点慢慢来。
这边蓁蓁在马车上虽然生气,但还是对着表哥撒娇,让他们别把沐恩侯的事和长辈说。
“表哥,待会回去了能不能别把宫里的事,告诉外祖父他们呀?”蓁蓁开始她的撒娇绝技。
“那平国公府的事呢?”大公子挑眉。
“这个,我手上的伤也遮不住呀,平国公府的事,外祖母看到我手上的伤也会问的,再说了那平国公府六姑娘那么嚣张,当然要给她在颜色瞧瞧。”
二公子不解,蓁蓁怕祖父他们担心,一开始没说宫里的事,可如今平国公府的事也发生了,手上的伤也遮不住,顺道说了宫里的时候无妨啊。
“那周煦涵呢?你就不想给他点颜色瞧瞧?”
“哎呀,他也不是故意的嘛,再说了,他都已经很可怜了,就别让外祖父和舅舅们找他麻烦了。”蓁蓁可怜巴巴的看着谢家几个公子。
二公子诧异,他这个表妹是把周煦涵脑补的有多惨呀,这么可怜他。
“蓁蓁啊,你从哪里听到说周煦涵很可怜啊?”
“他自出生父母双亡还不可怜吗?”二表哥太没有同情心了!
二公子扶额“蓁蓁,虽然他的身世是有些悲惨,可他真的不算可怜啊,若是他可怜,那外面那些乞丐孤儿,都得可怜到尘埃里了。
周煦涵自三岁被接进宫里,就没受过委屈,我们的皇上姑父把他当亲儿子养,连姑母都可怜他无父无母,对他的衣食住行很关心,待遇也和太子殿下几个人差不多。
可以说是替代了他父母的角色,他在宫里别说受欺负,他不欺负别人就是好的。
更别说宫里还有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这周煦涵是太皇太后唯一的嫡亲血脉,太后娘娘的小女儿,明瑞长公主唯一的儿子。
在太后娘娘心里除了太子殿下兄弟四个,宫里的孩子谁也比不上周煦涵,连皇上教训他,太后娘娘都护的紧。
你进宫的时候,就没觉得?”
蓁蓁当然发现了他在宫里的特殊,可那个梦让她一下子忘记了,只是打心里觉得他可怜。
现在听二表哥点醒了她,她觉得她六年来,引以为傲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此时深深的把周煦涵刻在了心里,恨得牙痒痒,亏她因为可怜他,今日对他这么好,原来都是自己脑补的。
都怪洛王表哥说身世也不说清楚些,让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洛王殿下真是无辜躺枪。
咱们六姑娘越想越气,今日真是和个傻子一样,突然觉得平国公府的事都不算什么了。
“亏我还同情他呢!原来都是我想多了,哼,也别个外祖父他们说了,我一定要自己讨回来!”
蓁蓁现在也不想长辈们替她教训周煦涵了,他让她这么掉面子,一定要自己找回场子来。
回了谢府,谢家公子一字也没提宫里的那件事,只是说了街上平国公府六姑娘的事。
谢老太爷气的吹胡子瞪眼“他平国公府太可恶了,不就是那么点兵权吗,真的以为他们能只手遮天了?可笑。”
老夫人心疼的吹吹蓁蓁受伤的手“哎哟,可怜的蓁蓁,好不容易出门早一趟,还碰到个这么晦气的人。”
谢首辅看了儿子一眼“我看你这段时间练功疏忽了许多,明天去书房先抄抄书静静心,才能好好练功。”
二公子心好累,别呀,别保护好表妹他错了,爹,别罚他抄书,罚跪祠堂都好啊。
谢老太爷也把矛头对着了孙子“你说你们几个,让你们出门,是保护好蓁蓁啊,看看,看看,给我的宝贝蓁蓁摔成这样,明天都去书房抄书去。”
谢家公子自知失职,出门竟然没保护好妹妹,他们也很愧疚。
“真是个刁蛮的小姑娘,前些日子我大嫂还同我说,平国公的嫡长女看上去很端庄大方,如今看来,有个这么任性的妹妹,姐姐也不定好到那里去。
我可得回去和我大嫂好好说说,这要是看中定给了我的大侄儿,那不是害了他吗。”
三夫人一脸后怕,这样的女子娶回去,家宅不宁啊。
平国公府就这样丢了和陆太傅家结亲的机会,平国公夫人一直想把女儿嫁进书香门第,和太傅府的大夫人也是相处了许久,才让她注意到了自己的嫡长女,可她不知道就这么被她一手宠大的嫡幼女毁了。
陆太傅不是出自世家陆氏,他只是普通的书香门第,可他是帝师啊,虽然他只教过皇上两年,可皇上却颇为尊重这个老师,对他的后代也算优待,太傅府也跟着水涨船高。
声望虽是比不上世家陆氏,但也比其他的清贵人家要好的多。若非如此,平国公夫人也不会费尽心思想把女儿嫁进去。
现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二夫人安慰她“还好发现的早,多亏了蓁蓁哪。”
谢老夫人也开口“既然这样,你明日就回府一趟,跟你大嫂说道说道,可别让你嫂子被平国公世子给蒙了。”
三夫人高兴的向老夫人行礼道谢,谢家宽厚,她们做了谢家的媳妇已是比别家的回娘家的次数多的多了。
可婆婆还这么关心娘家的事,是她的福气,才能有这么好的婆婆。蓁蓁可真是她的小福星呢。
若不是这会已经封笔了,谢老太爷怕是明日要进宫去告御状了,皇上又得头疼了。
此刻坤宁宫内,皇上和皇后下着棋,外面突然一阵嘈杂,皇上落子后,扭头问“外面怎么了?”
御前大太监福公公弯腰答“是明王殿下在外面,皇上和娘娘在下棋,也不敢放殿下进来打扰。”
皇上笑着摇头“除了他和煦涵还有谁敢这么在坤宁宫这么胡闹,叫他进来。”
福公公赶紧去外面请明王殿下,皇上最是宠爱这个嫡幼子,他是皇后娘娘最小的儿子,虽不是皇上最小的皇子,可皇上心里却把他当小儿子。
“父皇,您和母后下棋,干嘛还要把我拦在外面。”明王很不满,进来连安都没请。
皇上笑骂他“你现在是半点规矩都没有了,进来连安都不请。”
福公公低头想,满宫里除了皇后娘娘的儿子和沐恩侯,也没别人敢这么和皇上说话了。
明王可不在乎,没外人在的时候,父皇就父皇,讲那么多俗礼做什么。
“父皇,母后,我们今日出宫玩,外面可真有意思,我们还碰到谢家的表哥表弟们,还有蓁蓁。
唉,就是发生了件不美妙的事情,还害蓁蓁受伤了。”
皇后也顾不得思考棋局了“受伤了,怎么会受伤了?不是祁瑞带着你们出宫的吗?他生边的侍卫那么多,怎么会让蓁蓁受伤?”
皇后有些急了,蓁蓁这孩子前几日才在宫里受了伤,怎么又受伤了。
皇上也很惊讶,太子对这个表妹最是宠爱,怎么会让她受伤。
明王便有些夸大其词的把今日在街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此时的东宫,今日跟了太子出门的侍卫,都站在太子书房的院子里,太子也没说罚他们,但他们从宫外回来就站到了现在。
看样子,这就是太子的惩罚了,估计得站两个时辰吧。还好,不是打板子,这已是最轻的惩戒了,就是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