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气明媚,耀眼的阳光跳动着冲击着玻璃,试图破窗而入,这个季节,已经可以用闷热来形容了,但是教室内的窗户一扇未开,整个房间像牢笼一样密不透风,有不耐暑热的同学把课本当成了扇子,在座位上咧着嘴扇风,他们摇动的幅度不敢太大,否则会引起老师的注意,招来一顿黑板擦飞镖。
不是窗户打不开,而是老师不让打开,开窗会导致老师的声音分散,降低学生们的听课效率。
高中的老师们像商量好了似的,讲课的语速都非常快,其实这是高中的课程决定的,如果语速慢了,一堂课真讲不了多少知识点,所以很多本身讲话不快的老师,教一年高中,语速也就不自觉的锻炼快了。
因此,学生们才会在潜意识里把老师讲课定义为“念经”。
对于“念经”,大部分学生都是反感的,而像盛晴这样的好学生,却能甘心做唐僧徒弟,把经文吸收,转化成应对考试的利器。
可是做了十年的好徒弟,今天似乎不想听经了。
“我竟然该死的走神了。”
盛晴一边责骂自己,一边控制着让自己集中精力,有人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学习也是如此,从小学,甚至可以说是幼儿园起,盛晴听课的状态就是“惜字如金”,注意力非常集中,生怕漏听老师说的任何一个字。
可是这早晨的第一堂课,她就走神了,笔记本也是记得断断续续,根本毫无章法可言。盛晴慌了,内心的不安和焦躁席卷而来,随之又有一丝羞怯和兴奋油然而生,昨晚的画面像是不断重复的电影片段,一直在脑海里浮现。
一个翩翩的少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周围的空气清甜,晚风时而出现,灯光昏暗长凳暖,心内小鹿砰砰窜。
虽然看不见,但盛晴肯定知道,她的少女脸定是红彤彤一片。
“该死的冷诚玥。”
病急乱投医,盛晴又在心里暗骂冷诚玥,怎么就有个这样奇葩的解酒习惯,当时真该拒绝他的,盛晴又为自己当时的欣然答允而自责。
“该死的冷诚玥。”盛晴觉得刚才骂的不过瘾,又在心里暗骂,可是不曾想,因为回忆的太专注,不禁却发出了声音。
老师停止了讲课,教室陷入一片冰一样的死寂,大家的目光全都放在了她身上。
讲课的是一位年龄五十多岁的老人,两鬓已然斑白,慈祥的老者模样却因为数十年的教学经历而略有一丝淡淡的忧伤,他平时很喜欢盛晴这个孩子,因为她的目光中从来都是充满着求知欲,这是好学者才具备的眼神。平日的课,除了站起来回答问题,他的印象中还从来没见过盛晴出现过这种情况。
“你怎么了?盛晴。”
盛晴一脸通红,比熟透的红富士还红,两颊的温度能煮熟个鸡蛋。
“不好意思,老师,我,我,我走神了。”
老者老师一脸愕然,同学们神色亦然惊讶,盛晴听课走神,这可是个新鲜话题,就好像看到了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一样。
毕竟教学经验丰富,老者老师脸上的愕然很快就褪去了,“好了。继续认真听课。”老师特意加重了认真两个字的语气。
有些同学将脸埋在书本后窃笑,如果有个地缝,盛晴可能真的会钻进去。
终于挨到了下课铃响,陶夭夭就冲了过来。
“你刚才怎么了?”陶夭夭问盛晴。
“没,没什么,就是听课走神了。”盛晴想不到如何回答陶夭夭好,又搬出了刚才应付老师的说辞。
“你走神,骂冷诚玥学长干吗?”
原来他们都听到了,我提到了冷诚玥,盛晴心里一阵懊悔,怎么突然就发出声了呢。
陶夭夭一脸茫然,两个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在等待着她的答复。
盛晴的脑子像一个马达,快速的转动着寻找一个合理的答案,终于她灵机一动,想出来一个自觉还不错的解释。
“哪有骂他,我只是在课上突然想起来,我那么认真学习,成绩还是比不上他,心有不甘。”其实盛晴的解释,误打误撞的跟全班同学想到一块去了。她会骂冷诚玥,大家都往成绩比较上想。
“也是。你说,冷学长学习成绩那么好,人长得又帅,那天看性格还很暖。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生,真让人又爱又恨。”陶夭夭迷离着眼睛,隐隐的双下巴下面抱着拳犯花痴。
“怎么又移情别恋了?不喜欢那个冷陌学长了。”盛晴突然想起冷陌,那个浑身散发着邪魅冷气的男人,恰好他跟冷诚玥同姓冷,可是两个人的差距,哎,真的太大。
当然这句话只是盛晴的暗想,她没有说出口,她怕提起来那个人,陶夭夭会想起往事而伤心。
“人太完美了,也不好。”盛晴随便应付了一句。
显然,陶夭夭没有在意,继续说道:“说起冷诚玥,对了,昨天晚上你是和他一块回去的吧,我听陈露说他家跟你家住一个方向。”
盛晴心里一突,慌忙摇手:“没有没有,我走着回去,他打车回去的。”
说完,盛晴就后悔了,为什么不能大方承认,反而跟陶夭夭说谎呢,这会不会让陶夭夭觉得欲盖弥彰。
这时幸好上课铃响了,要不陶夭夭一定会发现她异样的神色,陶夭夭像只兔子窜回了座位,盛晴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哎,这节课一定要全神贯注听课,不能再胡思乱想了。”她给自己打气。
对于不想学习的孩子,校园生活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对于真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的学生,一天的校园生活也只是白驹过隙。
早晨太阳东升,转眼间就将西落,银色的太阳变得又大又红,悬挂在天上,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似的,几片晚霞飞翔在夕阳周围,像红色的鸽子,学校的道路上大家在说说笑笑,迈着欢快的步伐预备回家。
盛晴快走到学校门口时,却临时改变了方向,她想起昨天和冷诚玥在街上的谈话,那个男孩不仅学习成绩好过自己,而且课外知识也很丰富,盛晴第一次在一个年龄相仿的人面前自惭形秽。对,看课外书,他喜欢看课外书,她记得他是这么说的。
可是盛晴没有看课外书的习惯,也就没有买过,她卧室里的除了自己遮体的衣服就剩下些课内书本和成打成打的练习题了。她突然想感受感受看课外书是什么体验。
她想到图书馆有课外书,所以盛晴才从学校门口转变了方向。
图书馆坐落在学校两栋教学楼的正中间,第一层是化学实验室,顺着楼梯上去,第二层才是真正的图书馆,里面的学生并不多,窗外太阳未落,但却灯火通明。
入口处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宿舍管理员,不学代课老师穿得那么正式,黑色吊带外面套着绿色薄衫,看上去有一丝丝妩媚,她生冷的让盛晴拿出来学生证,才把盛晴放了进去,倒也是尽责。
一排一排的书架,堆着一层一层的书本,盛晴从来不知道他们学校的图书馆竟然有这么大,有这么多书,旁边有几位同学已经选好了书,找好了座位,沉浸在书香之中,也有同学还在轻声踱步,正寻找自己想看的书。
盛晴来到第一排,是小说区,因为也没有什么目标,她就随手拿了一个,可能被翻得次数多了,书看起来有点旧,但上面的字还很清楚,是余华的活着。
她好像听说过这本书,但没有看过,学生看书就这样,喜欢从名著看起,盛晴觉得应该不错,就拿着去找了个看书的座位。
座位是木椅木桌,桌子是长方形的,凳子是方的,一张桌子可以放许多把椅子,虽然看不出用的什么木材,但坐上去很舒服,质量应该不差,因为这个桌子一个人坐还没有,盛晴才会选择这个位置。
刚坐下,盛晴突然眼前一亮,隔着一张桌子的桌子,椅子上坐着的人不正是冷诚玥,他此时正好与盛晴面对面,而中间却没有任何人的阻隔,盛晴看到他正捧着一本书阅览。
“那么巧!”盛晴默念。
本想跟他打个招呼,可突然又回想起昨天两人相互依偎的场景,再看周围那么多同学都在,盛晴脸上立马一红,赶紧低下了头,手忙脚乱的打开了手中的活着,她并没有立马阅览,而是用书挡住了自己的脸。
虽然内容就在眼前,但盛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片刻后,心情稍有平复,她便轻轻的慢慢的将手中的课外书放平了一些,以不遮住自己的视线,然后把目光小心翼翼的朝冷诚玥那边扔了过去。
然而,她看到,座位上空无一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大口的呼了出来,僵硬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了,但放松之余,内心立马又生出了一些失望。
他走了?
盛晴一把将课外书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