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有间木屋,上下两层,是三年前盖起的。屋子的主人是一个独身青年,常年穿着一身黑衣,很瘦,背总是挺得很直。黑衣青年的前额头发有些长,挡着一半眼睛,总是喜欢将头顶的发打成很多小辫子,在中心束成一个发髻。
不同于其他男子,他们会用头带在发髻上围绕一圈,而黑衣青年戴的是一个白玉兰的簪子。
这位黑衣青年有时会去边上的村子用草药、动物的皮毛换些吃食用品。这个村子的位置得天独厚,三面环水,一面是一个林子,这个村子叫做安城。
安城里的人并没有什么本地人,大多数都是其他地方失去田地的流民。在安城,只要勤快,愿意去开垦荒地,便可以拥有自己的田地,每年的收成足足可以满足一日三餐。
当今圣上对安城格外照应,每年五月时节都会来安城,会按照当年的收成来定当年的税收。知情人都说,因为这里有圣上的一位至交好友。只是这位至交好友究竟是何人,不管人们如何猜测探查,始终不知真相。
树林子里绝少人迹,枝叶十分茂盛,即便是白天,走在密林里也见不着太阳。而那间木屋附近的古藤老树都被伐尽了,因为那个黑衣青年喜爱阳光的明媚。
黑衣青年在屋前并没有种些什么菜蔬,他只是在屋前用砍下来的树做了一个架子,种了一棵紫藤。那紫藤如今已经爬满了架子,五月这个时间,紫色的小花一嘟噜一嘟噜得垂下来,散发着醉人的香气。
黑衣青年善酿酒,尤其是桂花酿。他将一坛坛酒都埋在紫藤架子下面。偶尔有村民进了林子采药,倘若遇见这个青年心情好,便能得一坛回家。有人问过青年,这个酒卖不卖,青年总是笑笑说:“这酒是留着等一个朋友。”
这天,青年照旧在紫藤树下,只见他把酒坛子一个一个刨出来,自言自语道:“怎么还不到?”
“小北。”一个白衣青年站在青年后面轻轻唤了一声。
“子凌,你终于到了。”青年直起身子对白衣青年说着,同时将手里的酒坛抛了过去,酒坛在空中画出一道很美的弧线,然后被白衣少年接在手中。
子凌将酒坛子打开,仰起脖子咕嘟咕嘟灌了几口,然后道:“是啊,三年了。今年我们要的世界终于来了。”
“是啊,三年了,那个总角的小姑娘现在也应该二八年华了吧。”小北道。
“嗯,是啊,当初,如果不是你,或许她已经成了皇后了,不过这个小姑娘,我让她进宫做了安国郡主的伴读,这三年,她还算妥当。”子凌道。
“颜丞相一党呢?”
“今年已经悉数拔出,他的儿子已经充军,至于颜丞相,皇太后找我苦苦哀求,再者他确实也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我分了他的权后,给了他一个闲职,算是给他保全了颜面。”子凌一边喝酒一般缓缓道。
“小北,你是不是后悔认识我?”
“不,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唯一后悔的事,是对安妹从来没有真正坦诚相待过。”小北答道。
“可是,已经三年了,你又何必自苦?”
“那或许是新的世界需要的代价吧,我现在只是想要陪她。”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