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制的小罐里,那蛐蛐儿是黑皮,厚壳,长须。
体型是头圆,胸宽,健壮,影琛看了一路,爱不释手。
凉秋道:“二表哥,这东西你哪弄来的?”
影琛道:“朋友送的。”
凉秋道:“这地方你又不曾来过,何来的朋友?”
影琛道:“现结交的朋友。”
凉秋不语,只望着窗外。
忽然马车一顿,影琛手中的玉罐险些落在了地上,他道:“怎么了?”
一马夫探进头来道:“少爷,小姐,前方路段被堵住了,我两个下去挪挪。
影琛道:“那行,快去吧。”
马夫应了声,一跃而下。
二人往前而去。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抬着那挡路的树枝,忽然前面的人觉得身后一沉,他抱怨了一声,转过身去,只见他身后的那个人已被一箭穿心,躺在地上不停的颤抖,口冒鲜血,不一会儿,便断气了。
那马夫心一惧,连忙跑回了马车旁,道:“不好了,着祸事了。”
影琛道:“什么祸事?”
那人颤巍巍道:“不知道什么贼人藏匿于大山之中,我方才与那老兄前去开路,哪知才一转身,那老兄就被一箭射死了。”
阿青和凉秋听到死人了,瞬间被吓得脸色煞白,不敢大声喘气。
影琛安抚道:“别怕,先看什么情况。”
那马夫又道:“少爷,我看还是原路折回吧?”
影琛道:“也好,我们就原路折回。”说罢,那马夫又一跃而上,驾着马车准备掉头。
可谁知马匹还没走两步,就又有一只箭射了进来,稳稳钉在了轿子上。
影琛一看,那箭上还沾着鲜红的血迹。
随后那马夫半个身体倒进了轿子内,马夫双眼瞪得大大的,脖子上被射穿了一个血洞,现如今还在往外冒着鲜血。
显而易见,那只射进轿子的箭,先是穿过了马夫脖子的。
阿青凉秋哪里见过这些场面,两人抱在一起大声喊叫。
黎江也慌乱道:“少爷,这可怎么办呀?”
影琛也惧怕,只是故作镇定道:“别慌,先看看再说,真要命丧于此,那也只能说是天意了。”
阿青哭道:“表少爷,我不想死啊。”
影琛道:“放心,先陪着你家小姐在车上等着,我下去看看。”
凉秋道:“表哥,你真要下去吗?”
影琛道:“是的,现在看来我们是走不了了,一动身,他们便会动手,你在车上别动,别说话,我下去看看,说不定他们只是图财。”
凉秋满眼含泪地松开了手,点了点头。
于是影琛和黎江便走出了轿子。
阿青抱着凉秋道:“小姐,怎么办?早知道就坐船算了,何苦遭了这一遭?”
凉秋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求菩萨保佑,让我们都能顺利回到家中。”
影琛和黎江下来后,除了高山绿林,未见什么异样,但他们都清楚,危险就藏匿在这片死寂的绿林中。
果不其然,在影琛环顾了片刻后,几个大汉便从四方窜了出来,原来他们都藏身于路旁的灌丛里,还有那茂密的大树上,这会子是灌丛里出来了几个,树上也跳下来了几个,足足有十几二十个人,皆是面露凶相,摩拳擦掌。
影琛明白,这些人一定就是这一带的山匪了。
随后他把黎江挡在了身后,行礼道:“几位大哥,我们路经此地,不想打扰了各位,希望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
一人道:“想过去也行,但买路财多少留下一些吧?”
影琛笑道:“那是自然,我都明白,刚好这次出门也带了些银元,这就给几位大哥拿去。”说罢,对黎江道:“快去把车上所有值钱的都拿出来。”
黎江点头,立刻跑向了马车。
谁知那帘一开,带头的土匪也是眼尖,他道:“哟,原来车上还有人啊?“
随后几个人围着影琛,几个人又去马车上将那阿青凉秋主仆二人拉扯了下来。
黎江因为想护着她们二人,所以被歹人一棍打跪在了地上。
两个姑娘家更是被吓得在那里哭哭啼啼。
影琛道:“几位大哥,我们给你钱便是,不要吓到我的两位妹妹。”
那人道:“放心,我们不会对女子动手的。”
影琛舒了一口气道:“多谢,那就请让她们回车上去吧。”
那人道:“回什么轿子呀,跟我们几个回寨子里去吧。”说罢,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影琛道:“不行,你要多少钱都可以,就是这人你不能动。”
那人道:“我要动谁,那还真是由不得你,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们不要你的钱财,只要这两个可人儿给我们留下,你们就走吧。”
影琛见那人要把凉秋阿青带去绿林中,便不顾一切,冲了过去。
那人笑道:“不自量力。”
又一棍打在了一次膝盖上,影琛瞬间跪倒在地,后来那人又往影琛脸上打了几拳,影琛只觉得鼻子口腔都生出了腥甜的液体,脑袋更是睚眦欲裂。
黎江在旁哭喊道:“别打我家少爷。”
影琛晃了晃发昏的脑袋,又站了起来,他道:“不论你们要多少钱,我蓝公馆都会双手奉上,但你们若是伤害我家里的人,蓝公馆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派人上山剿匪,吃亏的还是你们。”
那人听到蓝公馆的时候,心生一顿,道:“蓝公馆?你们是蓝公馆的人?”
影琛道:“正是。”
那人道:“有什么证据?”
影琛道:“无需证据,我书信一封回去,你们便知真假。”
那人果然心有疑虑,便道:“罢了,若你们真是蓝公馆的,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不过是真是假,我自然有数,等着。”
说罢,便于另外一人交头接耳道:“快去叫周爷过来,就说有一小子自称是蓝公馆的人。”
那小厮听罢便道:“是。”
几人在此处稍等了片刻,只听到绿林深处有一阵马蹄声往这边走来。
须臾,只见一匹骏马从林中现身。
那马上是一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少年,看年纪,不过与影琛相仿。
那人一身黑衣,腰间一把长刀,刀柄与刀鞘就如同他的穿着一样,乌黑无比,若是在黑夜中,恐怕很难注意这一把长刀。
少年骑马而来,雄赳赳,气昂昂,至始至终,脸上都带着一抹笑意。
他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笑道:“人在哪儿啊?”
方才那大汉指着影琛道:“就是他。”
曾听说蓝二少一表人才,面若冠玉,眼尾有血痣,周庑见眼前的人的确相貌不凡,便心生好感,他道:“你是蓝公馆的?”
影琛道:“是。”
周庑又道:“蓝公馆的二少爷,蓝影琛?”
影琛没想到这人能说出他的名字,便道:“你怎么知道?”
周庑偏不应答,反笑道:“你的脸这是怎么了?是谁有眼无珠,对您动手了?”
周庑阴阳怪气,影琛觉得莫名其妙。
忽见周庑对着方才那大汉道:“是不是你打的?”
那大汉不敢应答,只是点了点头。
周庑仍是笑笑,让人揣摩不透。
大伙皆是不敢吭声,只见周庑一只手在腰间的刀柄上摩娑,就在影琛不解他的想法的时候,周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拔刀出鞘,向那大汉脖子抹去、
须臾,那大汉的脑袋缓缓落地。
凉秋阿青二人见到这副情景,竟瞬间昏死了过去。
影琛也怔了片刻,想不到,眼前这与他同样年纪的少年,竟能够满脸带笑的把人的脑袋割下。
事后,周庑竟直接把那刀刃上的血迹擦拭在了衣服上。
然后刀收回鞘,又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生过一样,对影琛笑道:“蓝二少,失礼了,是他们瞎了眼,拦了你的去路,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影琛道:“此话当真?”
周庑笑道:“哈哈哈……蓝二少,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说着,命人松开了黎江,还把凉秋主仆送回了马车上。
周庑又道:“对了,蓝二少,他们杀了你的马夫,要不要再给您安排两个人?”
影琛道:“多谢,不必了。”
周庑笑道:“自家人,不必言谢。”
影琛不解其意,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此时还是先离开为好,免得周庑喜怒无常,反悔了。
随后,影琛也上了马车,黎江负责驾车,他们一路上都是心提在了嗓子眼上的。
身后,只听周庑道:“后会有期。”